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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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要麽咒殺朕,要麽朕殺妳!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3

  這次長安的混亂,看似是武最所引起來的。
  可實際上,這件事的後續發展早已跟巫蠱沒有了關系。
  這是後權與帝權的壹次無意碰撞,偶爾間的較量。
  當劉長還在長安的時候,固然能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可當他離開長安的時候,太後急著發號施令,當太後的命令危及帝派利益的時候,群臣在其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召平活了下來,侯封卻死了。
  侯封的逝世,向群臣宣讀了壹個最重要的消息。
  帝權獲勝,後權敗退。
  可壹個主要的問題是,太後的命令,不完全是在損害劉長的利益,出發點還是為了保護帝王的安全,肅清奸賊。法家作為天生的帝王派,在其中什麽都沒有做,他們當然可以說是因為帝王的利益,可從更深層次來看,這些法家的年輕人,包括很多劉長新提拔的年輕大臣,他們與這些老壹輩的大臣之間是存在著矛盾的。
  而太後這次出手,牽連者大多都是這些老臣,法家有人推波助瀾,也有人隔岸觀火,他們不是沒能力去參與,他們大概只是單純的不想去救,法家激進的政策,向來受到以周昌為首的老臣派的打壓,同為帝黨,內部也是存在著隔閡的。
  張不疑找準了壹個最好的時機,在名義上,他和劉章是平定了這次動亂的領袖,他們的成功,也標誌著力壯派的勝利。
  所有那些為君王做利刃的大臣,下場總是很淒涼的。
  在渾身沾染了骯臟的血之後,他們就會被無情的壹腳踢開,被硬生生的擰斷,這不只是呂後或者某位君王,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酷吏們大概也知道自己最終的命運,可他們依舊會這麽做。
  侯封死去,那些跟隨他做事的太後派的大臣們大多都受到了懲罰,王恬啟這樣的墻頭草也很識時務,即刻上奏天子,請求懲罰那些參與打殺太學生的諸人,在按著張不疑和召平的命令制服太後的大臣,索要兵權之後,郎中令,中尉,繡衣,廷尉等部門也徹底與太後決裂,城門校尉依舊是讓太後派的呂產來擔任。
  可明眼人都知道,呂產是個沒什麽能力的人,既沒有什麽魄力,也沒有什麽能力。
  想著他繼續來做太後的刀,那是有點不現實的。
  太後的權力如此之大,很大壹方面,都是依靠著這些擁有兵權的大臣。
  在這次動亂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劉長倒是沒有跟太後爭權的想法,奈何,群臣是有這個想法的。
  當初蕭何在逝世之前,就很擔心兩個問題。
  壹個是擔心劉長,壹個就是擔心呂氏。
  他總覺得,這兩個總會反壹個。
  而召平作為蕭相多年的家臣,又身為劉長的家臣,其實他對呂家人壹直都是有著很深的忌憚的。
  兩個派系的沖突,大概沒有最後的獲勝者,只有失敗者,最大的失敗者就是長安裏的那些勛貴了。
  長安有名有姓的高級爵位擁有者大概有三百多人,而呂後這壹次,就幹掉了壹半。
  是那種斬草除根的幹掉,雞犬不留。
  這就意味著,哪怕侯封死了,劉長給他們翻案,最後也只能是追封,整個宗族都沒有活人了,完全沒辦法再設立這些爵位,而呂後也不知是否有意,她所幹掉的這些人,雖說都能跟武最多少扯上點關系,可大多都是那種無所事事,名聲非常不好的侯爺們,像秦同這種跟武最正兒八經有親,可能辦事的反而是活了下來。
  可是,太後做的還是有些很過分,畢竟名聲再不好……也達不到誅族的程度,跟武最有關系,也未必就是壹同謀反。
  反正,這件事是嚇壞了大漢的這些勛貴們,他們壹改原先的風氣,原先他們常常設宴,互相邀請,攀比彼此的家產,進行炫耀,聯姻,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妳開個礦場,我負責運輸,各方面合作,共存共榮,可太後這麽壹搞,大家頓時就開始嫌自己的朋友太多了。
  原本以為是多壹個朋友多壹條路,沒想到,這道路居然是黃泉路。
  如今存活下來的這些,不是在幹實事的,就是那些少與外人來往,在家裏跟妻妾們自娛自樂的死宅。
  平日裏那些社交天賦點滿,人脈廣泛,什麽事都能辦成,高朋滿座,日夜設宴高歌,長安誰人不識君的,此刻都已經慘死了,死因就是朋友太多。
  跟誰做朋友不好,去跟武最做朋友。
  這些活下來的勛貴,不敢怪罪太後,只是將所有的怒火都放在了侯封的身上。
  侯封死後,他的家人不知所蹤。
  這大概是太後的承諾,幫著安置好了他的家人。
  侯封將這些勛貴們得罪的太狠了,自絕於人,能保全家裏人,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是他不自殺,他壹定會迎來勛貴的瘋狂報復,報復不了太後還報復不了妳??想想滿朝的勛貴大臣們聯合起來對付壹個人,那這個人的下場該是多慘。
  別的不說,就說壹點,陳平的猶子陳道因為曾在武最麾下任職而被處死了。
  陳平年少時家裏很貧窮,跟哥哥陳伯壹同居住,家裏有田三十畝。
  這個三十畝地是按著秦漢畝來計算的,若是秦畝,五十畝才能養活壹家人,若是漢畝,三十畝想養活壹家人倒是可以,就是有些勉強。
  他的哥哥陳伯知道陳平喜歡遊學,就承擔了家裏全部的勞動,讓陳平安心去學習,省吃儉用的供陳平,陳平年長之後,長得很是俊美,人高馬大,猛男壹個,就有人嘲諷他:“家裏窮怎麽還吃的這麽壯碩啊?”
  陳伯的妻很厭惡陳平,覺得他好吃懶做,便總是幫著別人來辱罵陳平。
  陳伯大怒,就將妻給休了。
  陳平對這位兄長非常的敬重,他的兄長逝世,留下了壹個兒子,陳平也曾盡興教導,可猶子實在沒有什麽才學,好逸惡勞,眼高手低,總是與那些浪蕩子混跡在壹起,陳平就給他微不足道的官職來讓他作為生計……結果,就被侯封以謀反的罪名給砍殺了。
  陳平當時出現在皇宮裏,大概也是為了給自己的猶子求情。
  而以陳平對兄長的敬愛,弄死了他唯壹的猶子,那以後的下場,倒還不如自殺,給自己壹個痛快的。
  太後確實沒有說錯,她這麽壹做,便直接改變了長安的全部風氣。
  如今,這些人連門都不敢出,別說朋友,就是認識都不敢認識別人了,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這麽來壹次??
  劉長坐在厚德殿內,召平只是低著頭,神色很是悲憤。
  召平是戰國時的人,如今活著,對他來說,比死了還要難受。
  按著戰國的極端風氣來說,他這樣多活壹天,都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劉長並非是戰國時的人,可也能理解這種風氣。
  年紀越是大,這種風氣就越是濃烈,張不疑若是罵欒布這些為老狗,這些人頂多跟他爭吵,可他這麽罵周昌,周昌就得跟他拼命了。戰國的人只能被殺死,是不能被羞辱的。
  當然,大漢在繼承這種風氣的同時,也做出了改進,可以受辱,不能受大辱。若是按著戰國時的風氣來,劉邦屢次羞辱大臣,那廟堂那些受辱的大臣壹個個都該去自殺,廟堂都得空了,可以說,高皇帝在改變風氣這方面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國內的事情沒有外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是朕的心腹,也不敢對外說……您說的天子詔,大家都認為是我兄長的……所有的錯事,都已經讓侯封來承擔,您這又是何必呢?”
  “陛下,臣豈能讓侯封之流代替臣去死?這是關乎道義的事情,跟天下人知不知道是沒有關系的。”
  “陛下您學習荀子的學說,荀子曾說,哪怕是私下裏做好事的人,也不能忘記了對他的獎賞,要讓他當眾受到獎賞,哪怕是犯下了再小罪行的人,也必須要將他拉到天下人的面前去處置他,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劉長看著面前這位倔強的舍人,心裏的諸多挽留,卻在他那委屈的表情,蒼蒼白發之下退讓了。
  “好……朕現在免您為庶民……看在妳年紀大,便免去妳的死罪,割掉妳的頭發!”
  “這條命,就暫時留著吧,去唐國,找個地方,為朕去耕作,多弄出些糧食來,算是贖罪了。”
  “多謝陛下!!!”
  召平附身行禮,臉上的悲憤終於消散了。
  劉長忍不住說道:“何至於此呢?”
  召平搖著頭,堅決的說道:“不做到賞罰分明,陛下要如何治理好天下呢?”
  劉長站起身來,走到了召平的面前,認真的看著這位老舍人。
  “朕還想著您年老辭官之後,就在蕭相陵旁為您修建壹個房屋,讓您在那裏養老的……”
  召平愧疚的說道:“我有什麽面目去侍奉蕭相呢?”
  他沈思了片刻,說道:“陛下,臣跟隨您這些時日裏,沒有什麽功勞,無法報答您的恩情……臣往後也不能繼續服侍您了,請您保重啊。”
  “臣不知還有多少時日,我聽聞,曾子說:鳥快死了,它的叫聲是悲哀的,人快死了,他說的話是善意的。”
  “治理國家,就像是在駕車前進,太後擅政,奈何,這鞭子抽打的太狠,用鞭子來催促駿馬前進,這是對的,可是用力太猛,駿馬容易受傷,車就沒有辦法繼續趕路了……陛下跟他相反,陛下雖然抽打的不重,可抽打很是頻繁,這樣壹來,容易讓駿馬失去對鞭子的敬畏,也可能會失去對駿馬的掌控力。”
  “陛下善駕,應當是知道,在戰場上駕駛戰車,最重要的就是安撫住駿馬,不讓駿馬受驚。”
  “我這個人沒什麽能力,可是我知道,全天下最高明的治國辦法,也沒有可以比得上穩定的。”
  “廟堂和天下只有穩定,天下才能繁榮。”
  “天下經歷了很長時日的戰亂,廟堂動亂不安,高皇帝開國之後,每年都在征戰,國內頻繁有作亂的人,這樣是不利於統治的,希望陛下能重視這壹點,不要因為壹點的事情就弄得駿馬受驚,百姓不安,在當初戰亂的時候,應當要使用嚴厲的法典,可如今不同了,對於壹些小事,陛下可以不必往大裏處置。”
  “太後跟臣是壹樣的,經歷過當初的那些事,面對當下的局勢,也容易用當初的辦法來治理……臣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可真正做事的時候,也無法避免。”
  對召平的勸諫,劉長只是平靜的聽著。
  為了能讓陛下明白,召平並沒有使用太多的典故,都是往簡單裏說。
  劉長大概也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好,朕知道了。”
  甲士上前,準備將召平帶走。
  劉長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召平離去。
  “都是這巫蠱引發的事情……”
  劉長瞇起了雙眼,眼神格外不善。
  次日的朝議,氛圍還是有些嚴肅的。
  畢竟剛剛經歷了這麽壹次事件,群臣之中,有的人剛從廷尉出來,有的則是好友,親人受到牽連,當然,也有的人因為在這次事件裏的不作為而不敢多說。劉長剛剛坐上來,雙眼就開始打量起了自己麾下的那些新人們。
  毫無疑問,發揮出了最大作用的還是張不疑,此刻看他那得意的臉,就能知道了。
  而郅都也不弱,郅都在太後麾下做事,在劉章傳遞消息的時候,這廝直接挾持了王恬啟和柴武,逼迫他們受天子令。對此,王恬啟和柴武都很生氣,乃公也沒說不受詔啊!妳特麽倒是放開我們啊!
  張釋之雖然沒有擋住太後,可畢竟是太後親臨,換了誰都擋不住。
  而最讓劉長失望的就是晁錯了。
  這廝在期間沒有任何的作為,甚至還被召平給抓了。
  妳平日裏不是很能跳嗎?這次怎麽如此安靜??
  重用這些年輕人的時候,就要想好這壹點,這就涉及到壹個經驗的問題了,比起那些見識過秦末大戰的老人來說,他們在遇到緊急情況時的反應如同孩子壹般,他們經歷過最大的事情才不過是英布之亂。
  可妳若是問周昌,他就能告訴妳當初在彭城被項羽追著跑的事情。
  若是問張蒼,他還能給妳說壹說當初秦王憤怒的將他險些處死的事情。
  若是往齊國走,問壹問伏勝,他說不定還能給妳說說長平之戰。
  還是經歷的太少,沒有這種遇到大場面時的經驗啊。
  讓廟堂慶幸的是,北軍並沒有參與這次的行動,他們拒絕執行太後的詔令。
  而帶頭拒絕太後詔令的,正是將軍周亞夫。
  周亞夫認為,北軍乃天子之軍,非天子之令不受,若非謀反,他是不會行動的。
  他甚至抓住了太後派去的使者,將他們扣押下來,只送回壹個人去復命。
  至於韓信嘛,他完全不在意這些事情。
  劉長冷冷的打量著面前這些人,說道:“幾個巫,就將妳們弄得如此不堪……朕的群臣不足用!!”
  眾人急忙大拜請罪。
  劉長卻問道:“那些巫還有活著的嘛?!”
  張釋之走了出來,回答道:“陛下,還有二十多人,已經做出了判決,還不曾殺死。”
  “還有活著的就好……將這些巫都給朕帶過來!!”
  周昌壹楞,急忙起身,“陛下,宣室殿並非是行刑之地……”
  “誰說朕要在這裏行刑了?!都給朕帶過來!!”
  劉長下達了命令,廷尉也不敢不從。
  群臣此刻都有些膽寒,這暴君不會當著眾人的面將這些巫烹殺吧??
  當初的項羽就喜歡這麽幹,動不動就將得罪他的人拉到眾人面前烹了,有些時候還會將肉分發給旁人。
  就在群臣議論紛紛的時候,那幾個巫終於被帶了過來。
  這些人哭訴著,神色格外不安,被拉到劉長面前,更是嚇得幾乎要尿了出來。
  看到他們的模樣,劉長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怕什麽?!朕又不是要殺了妳們!”
  “朕給妳們安排壹個屋子,吃的喝的,應有盡有,需要什麽祭祀用品朕都給妳們準備,從今天開始,妳們就哪裏也不要去,從白天開始詛咒朕,詛咒到晚上,詛咒壹個月,詛咒壹年,詛咒十年!!看妳們什麽時候能將朕給咒死?!”
  聽到這句話,群臣惶恐。
  “陛下!!不可啊!!!”
  群臣再拜。
  劉長卻滿臉的不屑,“所謂巫,不過就是壹些騙子,居然將妳們嚇成了這樣?!”
  “他們若是能預測將來,他們為什麽沒有預料到他們會死在侯封的手裏?!他們若是能詛咒別人,當初始皇帝埋掉了那麽多的方士,怎麽沒壹個人能咒死他的?都是放屁!鄉野之民愚蠢,相信這些人,沒想到,連妳們都會相信這些人!”
  “荒謬!”
  其中大巫顫抖著,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我們不敢……”
  “必須要咒!妳要是咒不死朕,朕就烹了妳!誅妳全族!!”
  巫都快哭了,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自己是最清楚的,況且,面前這位年輕,力壯如牛,咒死他???
  他只好解釋道:“陛下有天子之氣,是任何詛咒都無法針對的!!”
  劉長冷笑了起來,“朕太年輕,妳無能為力是吧?”
  他看了看周圍,“好,朕給妳找兩個沒有天子氣,年邁的……張少府!南越王!妳們出來!”
  劉長看向了巫,“就詛咒我們三個!這兩位是廟堂年紀最大的大臣,年過花甲了,妳咒,但凡能咒死壹個,朕就放了妳!!!”
  張蒼的表情很是平靜,他完全不相信這些東西。
  而趙佗就有些驚恐了。
  完了,寡人這次是真的時日無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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