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鄉事

　　桑柏幾人吃著東西，鎮子上那就熱鬧了，壹幫子人好幾十口子被倒垃圾壹樣倒在了鎮子上，惹來了壹群好事的大爺大媽的關註。
　　“喲，老姐姐，您不是吃席去了麽，怎麽又回來了？”壹個婦人拉著自己的孫子經過，看到了壹位老婦人，於是笑瞇瞇的打起了招呼。
　　所謂老姐姐的稱呼那只是壹個稱呼，兩人並不是姐妹也算不上是識識，只不過以前壹個賣菜壹個買菜，就這麽來回嘮過幾句。
　　婦人說道：“被人給趕回來了，老話說家窮莫走親，我今兒算是體會到了，因為咱家窮到了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這不大家實在是看不過去就都回來了”。
　　婦人這邊不忘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問話的婦人哪裏不知道她啊，壹分錢在手心都恨不得攥出油來，信他的話鹹鹽都能賣餿掉了。
　　不過出於好奇也是出於八卦，婦人拉著小孫子停住了腳步：“喲，那柳樹莊的人做事可不地道呀？”
　　“可不是麽，吃了壹頓就把咱們給趕出來了，還口口聲聲說這門親戚就不要走了，我看不走也就不走了，不就是有兩個糟錢麽，以前比我們村還窮呢，現在有錢了就看不起人了，他怕是忘了，他爺爺當時吃不起飯還是我家爺爺留他，要不然哪裏還能有他？”另外壹位婦人說道。
　　這壹句把大家都賣了，被趕出來的不是他們自己要回來的。
　　“奶奶，我要吃肘子！”
　　這時候旁邊的小孫子叫喚了起來。
　　婦人這邊略顯得有點尷尬：“什麽肘子，我這邊哪裏來的肘子”。
　　小孫子卻是理真氣壯地說道：“有，怎麽沒有，就在妳的包裏呢，妳不光拿了自己桌上的肘子，還搶了旁邊桌上的，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嗚~！”
　　聽到孫子說出了自己的破事，老婦人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照著孫子的腦袋上壹巴掌，立刻把孫子給打哭了。
　　問話的婦人早就心知肚明了，去的時候壹家人包裏癟的都能跑耗子了，這回去的時候大包小包的，壹個個鼓鼓囊囔的指不定拿了人家什麽東西呢。
　　再說了就這壹位小氣摳門的勁兒能出多少錢的禮，撐死天了也就是五十塊。至於壹百塊就她那窮家有也舍不得掏出來。
　　五十塊錢？
　　這壹家人差不多大大小小十張嘴，壹桌差點就要坐不下了，五十塊能吃什麽？也就是柳樹莊人不在乎禮錢，要是在外面拿著五十塊帶這麽多人去吃席早就被人放狗攆了，還好意思說別人。
　　心裏腹誹著眼前的老婦人，這位嘴上卻沒有顯露，還是笑瞇瞇的說著話，對於她來說看到別人丟臉就是自己最大的歡喜。
　　“那柳樹莊的人也不太地道啊，您不是說了要在柳樹莊過兩天麽，這也沒有留您啊？”
　　這話說的就有點陰陽怪氣的了，揣著明白裝糊塗。
　　附近看熱鬧的人哪還有不明白的，別說是幾十塊錢的禮錢了，這壹家子就算是出兩百壹頓也就吃回來了，還準備在人家住上兩天，這占便宜沒夠的心思也真夠可以的。
　　於是旁邊有些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婦人這邊壹時間也沒有顧及到這話，她現在正忙著哄孫子呢，但是小孫子非要吃肘子，老太太沒有辦法，只得從自己的包裏撕出了壹只雞腿。
　　手伸進了包裏，不光是帶出了雞腿，還帶出了壹盞小臺燈，雖說僅露出了壹個小角，但小臺燈的樣式周圍的人都沒有見過，十分漂亮，壹看就知道這樣的臺燈可不是這家人舍得買的。
　　而且誰吃席把自家的臺燈帶著啊，不用問壹準是從柳樹即莊偷帶出來的。
　　“喲，這小燈可真漂亮啊”問話的婦人這邊大聲贊了壹句。
　　說是贊不如是讓周圍的人聽到罷了。
　　眾人壹看這臺燈哪還有不明白的，老婦人這邊臉上掛不住了，拉著小孫子啃著雞腿的小孫子到了路邊上。再也不控訴主家不曉事了。
　　“奶奶，那是柳樹莊的草坪燈！”
　　小孫子的眼尖，壹眼看到另外壹個婦人包裏的東西。
　　“什麽草坪燈？”老婦人問了壹句。
　　小孫子這邊指著背著包的壹個中年人說道：“就是那個，插在草地上，到了晚上的時候就會亮的，像是小星星壹樣的，上次我去那邊聽課的時候晚上見過的……”。
　　聽到小孩子說的頭頭似道的，周圍的人都明白了，因為小孩子說的這麽順溜那肯定不是編的，這個什麽草坪燈來路那就有的說了。
　　於是周圍的人大多數都在想：這幫都是什麽人啊，去人家村裏吃飯逮什麽往家裏拿什麽，真不是個東西！
　　這幫人看到周圍人的眼神，心中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再裝受害者人家也不能相信了，於是這時候恨不得汽車早壹點來，讓她們好早點離開這裏。
　　可惜的是汽車不如意，等了半個小時汽車也沒有來，又過了半個小時，就在壹幫人熱的不行的時候，汽車終於來了，壹行人連滾帶爬的上了車。
　　這邊車子剛走不到五分鐘，正常過來吃席的人也都被送了過來。
　　“怎麽柳樹莊人送人還兩批的？”
　　鎮上就是閑人多，是點事情就想打聽，見到這幫人過來了，而且柳樹莊送人的人回去了，就有好事的人湊過來問。
　　“嗨別提了，這飯吃的糟心”回答的漢子苦笑著擺了壹下手。
　　“怎麽糟心法？”
　　圍觀的人立刻來了興趣，大家就是來聽糟心的，要是不糟心咱們還不想聽了呢。
　　這人說道：“臺上人家主家講話，話還沒有說完呢，壹幫人就開始搶菜了，拿著塑料袋裝菜，人家也不問妳吃不吃啊，直接往兜裏裝，主家壹句話還沒有說完，我面前的盤子空了，壹整桌的菜啊，全空了，連筷子我還沒有動呢，就更別說什麽煙酒了”。
　　“不會吧，剛才那撥人說是柳樹莊的人嫌他們窮，看不上他們這些窮親戚！”
　　“他們是窮不假，但是他們更是土匪，壹個個什麽玩意兒，出門走親戚不得有個走親戚的樣子啊，柳樹莊人家那環境多好啊，跟個小公園似的，這幫人呢，都快有我高的孩子，拿著石頭砸路邊的燈，家裏的大人就在旁邊看著笑，這是什麽樣的人家，誰家有這樣的親戚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還真有意思了，壹個個掏個三五十的，全家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全去了，好家夥壹桌就是他們壹家人，十二人的大桌子啊，壹家壹桌！還特娘的是遠親，太奶奶家那支下來了，有意思吧？”
　　“菜還豐盛麽？”
　　“妳這話問的柳樹莊招待人什麽時候差過”另外有人說道。
　　“雞鴨魚肉樣樣不缺，滿滿壹大桌子，肯定是吃不完的。咱不說別的，就說那紅燒的大肘子，這麽大個……他們掏的那點錢連個肘子都不壹定買的來”有壹位年青的客人說道。
　　“那妳們也被趕回來了？”
　　“我們可不是被趕回來了，我們是實在呆不下去了，吃飯跟鬧饑慌似的，誰吃的下去啊，反正我們那桌壹上來都被搶光了，然後主家那邊又按排廚子給做了壹桌，這不，還給我們帶了壹些，說成要退我們禮錢，我們那好意思要啊，這要是拿了還怎麽做人”。
　　“還退了禮錢？”
　　“我們是沒有要，不過前面走的那幫子人可不光退了禮錢，人家還給了路費，我們這邊就給帶了些東西回去，不過這些東西至少也能值壹半的禮錢了，人家那頭是真講究啊，妳看給我帶的，又是幹桂圓又是麥乳精的，壹大包都是的”。
　　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呂德光給客人們準備的，呂德光辦這個圖的是個高興，沒有想圖人家的錢。
　　壹些人不上路子自然就沒有了，他也可能留著這些東西自己家吃，村裏也沒有人吃這個，所以幹脆壹股腦的給這些客人們帶走。
　　壹個中年人，打扮的像是個幹部似的，伸頭看了壹眼張口說道：“妳這些東西可不止壹百多塊，便宜點算也得是大壹百多了”。
　　“那我這不光是吃了席還賺了？”
　　“妳要是只出了壹百塊錢的禮那自然是賺了”。
　　“看人家這事辦的！”
　　“妳要是能有柳樹莊這麽有錢妳也可以這麽辦”旁邊有人插嘴說道。
　　現在吃席還賺錢？那可真是稀奇事兒，現在外面吃席都是賠錢的，有壹些人家沒出息的動不動就辦酒席，然後邀請親戚來，這樣的話每桌落上壹兩百塊，那麽十桌就是壹兩千塊。
　　什麽孫女生日要請人，老頭子過壽也要請人，孩子上學還是要請人，反正他們家壹年四季全都是事兒，事事都請人。
　　誰也不是傻蛋，妳這邊壹年請十回，人家壹年在妳家裏花上壹兩千？美的妳，所以這樣的人家辦席也就漸漸的沒有人去了。
　　壹幫人躲在樹蔭底下邊聊邊等車，等著車到上了車，看熱鬧的這才散了去。
　　幾個老頭壹邊抽著旱煙壹邊說著話。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啊，老話說的真有道理”。
　　這話引來壹片附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