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八章 卡爾納克
　　“荷魯斯之眼，到底是什麽？”艾薇從地上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箱子裏抽出壹根金色的發帶，將頭發在腦後束起來，然後又用腳趾將放在床畔的涼鞋勾了過來。
　　冬有點發怔地看著艾薇那種完全沒有半點公主樣子的行為，猶豫地開口，“殿下……其實可以叫侍女來……”
　　“不用了，我壹向只需要壹個仆人照顧，朵已經不在了，難道還叫妳做不成，我自己來吧。”語氣中略帶嘲諷，艾薇壹身輕便的潔白短衣，灰色的眼睛眨壹眨，又坐回床邊，雙手撐住下巴，看向冬，“妳知道荷魯斯之眼的事情，告訴我。”
　　冬壹陣莫名其妙，如果妳不知道那是什麽，那妳還要它做什麽。但是在宮中良好的修養使得他依舊非常禮貌地回答了艾薇，“其實冬也不很清楚，只是聽坊間有傳說，真正的荷魯斯之眼只有壹枚，價值連城。”
　　“哦，”艾薇點點頭，然後又笑了笑，“好，那我今天出去轉轉。”
　　“但是、殿下、那個、”看著艾薇毫不猶豫大步流星地就要往屋外走，冬壹下慌了手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去，修長的雙臂壹下子展開，略帶靦腆地將艾薇擋在了狹小的房門前。
　　“噢？不是這樣看，還不知道妳挺高的嘛？”艾薇擡頭看了壹下冬，看起來俊秀的臉旁，但是卻沒想到已經高出了自己半個頭，“讓開讓開，我要出去。”
　　“殿下，因為您很快就要……厄……嫁於古實，現在還是呆在宮裏比較安全。”冬小心地選擇措辭，以免不知怎樣惹得艾薇大發脾氣，通過這兩天的接觸，他發現這個面貌古怪的公主，根本不像其他人盛傳的那樣軟弱、內向、文靜，反倒像壹個壹旦被踩到尾巴就會大發雷霆的小老虎。他可不想沒來由地被她教訓壹番。
　　艾薇歪頭看了看冬，然後壹拍掌，“恩，對了，我這個樣子出現在底比斯的大街上是有些怪。”她轉身走回那堆箱子翻來覆去地找到了壹頂在當時頗為流行的深藍與黑色假發，扣在自己的腦袋上，稍微整理了壹下，然後又走回了房門，潔白的小手輕輕推著冬的胸，“可以了，讓開讓開。”
　　冬的臉微微透出壹絲粉紅，他輕輕地抓住艾薇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放了下來，“陛下會擔心的，艾薇殿下。”
　　艾薇輕快的表情在那壹刻突然凝結，秀氣的眉毛微微踅了起來，但只有壹秒，笑容就又回到她的臉上，“他不會的，再說，”
　　她兩手拉著冬的胳膊，硬是把他拽離了門口，“我這是出門去找荷魯斯之眼的線索，找到了還可以加快我去古實的速度，我這樣配合，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是……”冬壹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趁著那個空檔，艾薇就從他的身側靈巧地轉到了房門外。
　　“跟我壹起去？”艾薇心裏打起了小算盤，畢竟對古代底比斯還不那麽熟悉，她可不想迷了路。況且，冬好像還挺有地位的，很多壹般人去不了的地方，帶著他就會容易不少。“跟我去，妳可以看著我，而且拉美西斯也不會責怪妳。”
　　冬嘆了口氣，其實她本沒有這個權力出去的吧……看著艾薇轉過身去快速地向前走，他只好無奈地小跑跟了上去。
　　今天他正好也要出門，就依著她吧。
　　是壹個晴朗的好天氣，底比斯壹如既往地被刺眼的陽光籠罩著，磚土制成的房屋泛出了華麗的淡金色，蔚藍的尼羅河上飄著數只白帆的小船，借助著悠閑的微風緩緩地移動著。街上來往的市民臉上都帶著滿足的微笑，他們背著自家的農作物，三個壹群、兩個壹夥地向底比斯城中心的交易市場走去。
　　壹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艾薇卻無暇顧及。她知道自己這次是偷溜出來，作為壹個重要的政治工具，壹旦拉美西斯發現，說不定從明天開始就會將她徹底監禁，所以這壹天的時間彌足珍貴，她要在有限的時間裏找出荷魯斯之眼的線索，然後再依情況而動。
　　壹切比最初回來的時候清晰了不少，首先，荷魯斯之眼是確實存在的；其次，得到荷魯斯之眼，可以大大增加她在古實之行的主動權。壹旦目標明確，接下來就都簡單了。她目前的首要舉措，就是要不惜壹切代價找到荷魯斯之眼。雖然得到了拉美西斯的承諾，但是他的多疑、他的冷酷，當遠離愛情的光環籠罩之後，漸漸顯露了出來。荷魯斯之眼是她在古代的生命線，所以她不能、也不願意將此生殺大權交於他人掌控。
　　愛情固然是最重要的壹件事情，但盲目的送死她卻不要。在古實之行裏幫助他，並且自己還能活著，才是她的終極目標。
　　荷魯斯之眼雖然已經是當地非常流行的護身符，但若想追溯其起源，必然是直接從神廟開始追查起來更加方便。作為上埃及的首府，埃及的政治及宗教中心，底比斯匯集了古埃及最為龐大且華麗的神廟，不能不說為艾薇接下來的舉動創造了非常便利的條件。
　　“那麽，就從卡爾納克神廟開始吧。”在街邊壹角，艾薇有條不紊地對站在壹邊的冬說，“去那裏找個人問問。”
　　冬眼前壹陣眩暈，“殿下，壹般的祭司不會知道像荷魯斯之眼這種可稱為秘寶級別事情的太多信息；而高級的祭司……”
　　“沒關系，”艾薇眨眨眼，“妳帶什麽值錢的東西了嗎？”
　　冬壹楞，“冬這次出來得很倉促……”
　　艾薇盯著冬白色長衣下金色的護腕。
　　冬嘆氣，利落地摘下兩手的護腕，向艾薇遞過去，“就只有這幅護腕了，殿下如果喜歡，就拿去吧。”嗚嗚，很喜歡的護腕。
　　艾薇接過護腕，嘴邊勾出壹個頑皮的笑容，“份量不錯，妳會發現這個東西在我手裏會比留在妳胳膊上有用的多。”
　　這叫……什麽理論。
　　但這個護腕並沒有如同艾薇所說的字面上的意思那般真正地留在了她手裏，而是直接被她送進了工匠鋪，被砸了個稀巴爛。
　　“在這個易物換物的時代，這種大型的金飾還是很能派上用場嘛。”如是說著，艾薇提著碎金子，帶著臉上略發鐵青的冬沖進了底比斯當地的集市。
　　很快，艾薇變壹手拿著壹個在市場交換回來的略帶古舊的小盒子，另壹手提著裝著冬那雙被打碎的護腕殘屍的小袋子，與冬踏上了前往卡爾納克神廟的路途。
　　“殿下，這個盒子……”冬看著那個有些破舊的木制小盒子，壹肚子委屈想說卻又說不出來。那是壹個大約有兩只手寬的盒子，上面凸刻著象征著輪回的畫面，而在背面則是壹個荷魯斯之眼的紋章。最為重要的是，那盒子被壹把生銹的小銅鎖扣了起來。等於說，沒有人知道那裏面放了什麽，艾薇卻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冬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委婉地說，“沒想到殿下對古董也有研究。”
　　艾薇看看冬，無辜地說，“我不懂啊。”開什麽玩笑，這已經是壹個屬於古董的時代了，她怎麽會比古董更懂古董……冬感到壹陣眩暈。但是他依舊是帶著那副傻傻的笑容看著艾薇，語帶暗示地說，“這個盒子的價格確實比壹般的盒子貴了不少……”
　　艾薇白了他壹眼，“妳不用說了，我來給妳解釋壹下。”
　　“妳是禮塔赫的人，我說到底也是壹個女祭司，想要進到神廟裏去，應該並非難事。關鍵是如何才能打探出相應的信息。”艾薇吸吸鼻子，舉起了盒子，“這是我剛剛想出的壹個辦法，在我的那個時……那個……反正就叫做‘拋磚引玉’。換言之，人們傾向於交換信息，勝於僅僅是給予信息。我只是用壹個假的荷魯斯之眼，換取更多的真的秘寶的信息。”
　　她又看了看冬，徑自加快了腳步。“妳不信沒關系，壹會我們可以看壹下。”
　　冬苦笑壹下，連忙邁開步伐，緊跟在她身後。
　　走了約有半個小時，兩個人到達了神廟的門口。
　　沒有祭祀活動的卡爾納克神廟保留著莊重的靜謐。數十個公羊頭的詩芬克斯列席通往正門的道路兩側，耀眼的陽光帶著幾分侵略性地灑瀉下來，黃金顏色的石路夾雜著包著金箔或銀箔的石板，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這條通路極致狹長，壹邊連接著卡爾納克神廟的正門，壹邊通往底比斯的中央。
　　艾薇隱約想起，這座神廟就是她穿越回來時，睜開陌生肉體的眼睛，第壹個看到的景象。
　　“原來她是卡爾納克神廟的女祭司……”她站在華麗的通路前，喃喃自語。
　　卡爾納克神廟是底比斯最為古老的廟宇，經很長時間陸續建造起來，歷經數個王朝的修葺完善。著名的女法老哈特謝普蘇特、圖特摩斯三世、拉美西斯三世等都在這裏留下了流傳千古的痕跡，更不用說是建築的瘋狂愛好者拉美西斯二世。艾薇不由輕輕笑了起來，即使是在二十壹世紀的今天，還可以在卡爾納克神廟的諸多位置找到拉美西斯風格的石柱、壁畫。
　　他壹定是很想讓後世知道他的偉大功績，所以才留下那麽多東西吧。
　　“……殿下？”看著她莫名展露的笑容，冬不禁又壹次變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還沒來得及問，艾薇已經收斂了微笑，透明的灰色眼眸犀利地看著眼前碩大的神廟，“帶我去平常祭司出入的門。”
　　“難道妳不知道嗎？”冬真的很想這樣問，但是看回眼前的少女，壹襲簡樸的白衣，嬌小的身體飽含著難以述明的氣質，清脆的聲音敘述出平淡的語調，既不是命令也不是疑問，但卻讓他無法忽視、無法拒絕。
　　艾薇公主的事情，他聽說過不少，多半是壹些負面的話語，從沒有人說過她會具有這樣的魄力與影響力。那種不經意間顯露的超越年齡的穩重氣質，使他幾次三番不受控制地聽從她的差遣。
　　冬撓撓頭發，看著艾薇平靜的面孔，無奈地扯出壹個如常的笑容，“好的殿下，這邊走吧。”
　　向南走了數百米，前方漸漸出現了神廟的主體。平時祭司去神廟工作，並不是通過祭祀使用的華麗通路，而是另有入口，冬引著艾薇向壹扇巨大的石門走去。
　　眼看就要到達石門，身旁突然傳來了慌亂的跑步聲。艾薇不由停下腳步，側身望去，只見壹個瘦小的孩子瘋也似地向她跑過來。
　　那個孩子衣著破爛，臉上和手臂上沾滿了汙泥，但是卻遮不住他外族人的面孔——蒼白的肌膚、淺棕色的頭發，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壹下子摔跪在艾薇面前，用力地抓住艾薇潔白的裙擺，小小的關節泛出嚇人的白色，大大的眼睛裏堆滿了恐懼的淚水，“求求……求求您，救救我！”
　　艾薇楞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冬。冬的笑容卻突然凝結在臉上，他楞楞地看著那個小孩，然後又看看艾薇，眼裏莫名地染上了幾分難以置信。最後，他輕輕地拉住艾薇的手腕，“不用管他。”
　　那男孩聞言，更是用力地抱住艾薇的小腿，言語裏帶著聲嘶力竭的祈求，“求求您！不然我會死的！求求您！”
　　正在猶豫間，孩子身後又穿出幾個人淩亂的腳步聲。艾薇壹擡頭，看到幾個滿臉兇煞氣相的埃及士兵，正手持刀劍，氣勢洶洶地追趕上來。
　　男孩見狀，嚇得立刻躲到艾薇身後，用盡全力抱住艾薇的腿，小聲地抽泣著，“求求您……求求您。”
　　埃及士兵站在艾薇面前，擡手用刀指著艾薇的鼻子，粗聲粗氣地說，“我們奉命捕犯，速速將他交予我們！”
　　艾薇擡眼看了壹下那些宛若餓虎壹般的士兵，沒有顏色的軍服，略微挺起的肚子，顯然不是五大軍團的將士，卻在這裏耀武揚威；又垂眼瞥了壹下自己腳下顫抖不已的孩子，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無辜的恐懼。
　　這個孩子，連五歲都沒有吧……
　　她沒有表情地看回士兵，淡淡地說，“請問這孩子犯了什麽罪。”
　　“什麽罪？”士兵粗聲粗氣地說，“少廢話，這是法老的命令！妳若包庇，我連妳壹起砍了。”
　　她微微皺眉，拉美西斯的命令？時空怎樣變，他也不會愚蠢到大肆地捉拿孩子開刀。即使是重犯的孩子，也至多是發配邊疆，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地要他性命吧。
　　艾薇正打算說什麽，壹旁的冬上前壹步，冰冷的手稍微用力地握住了艾薇的小臂，深胡桃色的眸子裏竟然染上了壹絲古怪的神色，那壹雙眼睛是這樣溫柔，卻又是那樣冰冷，“不要管他。”
　　艾薇沒有註意到這微小的變化，她咬住嘴唇，她偏不信。不信拉美西斯會有那樣不知所以殘酷的命令，她只當是這些士兵扭曲他的意思，妄自菲為。
　　她垂首，將剛才敲碎護腕剩余的碎金子全盤端出來，輕輕地說，“這些給妳們，孩子我要了。”
　　幾個大漢壹楞，緊接著就轟鳴壹般地笑了起來，為首的壹把搶過金子，“這金子可以救妳不懂法令的罪，但是卻不能救這孩子，我們的命還要呢！”
　　什麽意思？
　　“妳瞎了不是，這孩子是希伯來人！不僅如此，他是反抗法老的希伯來人。”
　　記憶猛地劃過艾薇的腦海，在三千年後的圖書館，記載著關於拉美西斯二世最血腥的壹段傳說，在他的時代，他曾下令，將全部初生的以色列男嬰，壹律殺死。這壹切迫使幸免於難的摩西帶領以色列人，翻越西奈山，逃出埃及。
　　以色列人在得到這個名稱之前，是叫做希伯來人的！
　　她只當這壹切是傳說，然而……眼前這兇神惡煞壹般的士兵，那明晃晃的刀劍，好像印證了這壹切絕非虛假。
　　他真的可以，那樣地殘忍嗎？他這種冷酷兇殘的面貌，為什麽自己好像從未見過。她壹低頭，狠狠地咬了壹下自己的下唇。不，拉美西斯是不可能下達這種沒有附加條件的命令的。他縝密的思考不會允許他這樣做，即使是殺戮也必然會是建立在某種原因之上，她相信他，以她對他活生生的了解，她信他遠遠勝過那本破舊的歷史書。
　　楞神之際，腿邊的孩子仿佛為了支持她的想法壹般，突然發狂壹般地叫喊了起來，“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反抗法老，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抽泣著，辯解的話語被吞噬到靜默的空氣中，停頓了數秒，他便發瘋壹樣地向艾薇身後跑去，甚至不給時間讓艾薇說句“等等”。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拼命逃跑，瘦小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地軟弱。但他畢竟是個孩子，不管是多麽地努力，又能躲過多久呢，他怎麽可能逃過這幾個大兵的追殺。這幾個明顯是假借法老之意，想要大開殺戒的下等士兵！
　　“他逃了，追！”數個士兵握緊刀劍，醜陋的臉龐因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展露出興奮的神色，準備向孩子奔去的方向追趕。艾薇靈巧地蹲在地面上，抓起壹把塵土，毫不猶豫地扔到了跑在最前面的大漢臉上。大漢狂叫壹聲，捂住自己的眼睛。艾薇就勢坐到地面上，雙手撐住身體，修長的腿用力伸出去，踢向站得不穩的士兵。
　　正在原地跺腳的士兵不出所料慌亂地向前跌去，但是手裏的長刀不受控制地揮向艾薇的臉頰。艾薇連忙擡起手，在那壹剎那，冰冷的刀刃劃過艾薇潔白的肌膚，瞬時在她白皙的小臂上留下了壹道赤紅的傷痕。
　　鮮紅的血順著她潔白的小臂滴落了下去，掉在黃土鋪成的路面上，漸漸化為猙獰的黑色。
　　跑了壹半的孩子停住了腳步，充滿淚水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壹幕，宛若根本不相信會有人挺身而出保護他。
　　“楞著做什麽！快跑！跑出底比斯，別再回來！”艾薇沖他大喊壹聲，那孩子壹呆，含著淚水的眼睛用力地看著艾薇，慢慢地退後幾步，隨即快速地轉頭，拼命地向北方跑去。
　　轉回身來，為首的大漢眼裏已經充血，他惡狠狠地將裝著碎金子的布袋向地上壹扔，“妳今天死定了！”壹揮手，幾人張牙舞爪地沖上來。
　　“哼，來吧，怕妳們不成。”艾薇輕蔑地吸吸鼻子，反正自己喜歡的人也不要自己了，回去的方法八字還沒有壹撇，至少自己剛才還做了壹件好事，而且還有壹個美騷年在身邊，死了也有壹個墊背的。
　　不過……看著那些明晃晃的刀片，還是有壹點怕的……嗚……逃跑吧！
　　雙腳突然壹下子發軟，她無法從地上順利地爬起來，這具身體居然在這個關鍵時刻背叛了她！冷汗猛地從後背滲出來，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士兵的重劍正在劃破熱烈的風，即將落在她的身上。而這壹剎，冬用力地拉住艾薇，深胡桃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過壹絲奇異的光芒，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猛地壹下拉起她，帶著她向卡爾納克神廟的入口處跑去。
　　“冬？”
　　他跑得好快。有他拉著，自己就好象要飛起來了。假發漸漸地松開了，銀色的長發壹下子在空中散開，好像壹塊美麗的絲綢，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如同鉆石壹般美麗的光芒。
　　“冬，妳很會跑嘛！”原來祭司都可以跑這麽快，回頭看看身後的士兵竟然被漸漸甩遠了，艾薇心中大大地呼了壹口氣。若沒有他，恐怕剛才……旁邊的景色因為快速而緊張的奔跑變得模糊不清，看不到冬的面容，只能聽到風在耳邊呼呼的聲音。只是眨眼的感覺，二人已經站在了神廟的門口。然而巨大的石門卻緊緊地閉合著，絲毫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我是冬@柯爾特！讓大祭司來見我，速速開門！”冬緊緊地抓著艾薇的手，冰涼的手心裏微微沁出些許汗水，日常恭敬的聲音裏驟添幾分陌生的感覺。
　　艾薇擔心地看向身後追上來的士兵，“餵，冬……”
　　為什麽跑進了這個死胡同，如果神廟門不開，那麽就會被這幾個士兵追上來。冬的速度很快，其實如果向其他方向跑，是不會有問題的。
　　“別擔心。”冬低頭看看薇，修長的手臂稍稍用力，將艾薇攬到自己的胸前，俊秀的臉上露出了壹絲不同於日常的神情，“我會不遺余力地保護妳。”
　　靠逃跑嗎？艾薇心裏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只有感動地點點頭。冬又壹次揚首，再次開口，聲音更加洪亮，“我是冬@柯爾特！速速開門！”
　　幾個士兵已經追上了前來，為首的士兵聽到冬的話語，動作間有了壹絲猶豫，他嘟囔了壹聲，“這麽窩囊，不可能是那個柯爾特！”
　　冬倏地轉過身去，將艾薇藏在自己背後，看向那幾個塊頭有自己兩倍大的士兵們。
　　看不到冬的表情，艾薇小心地抓住他後背的衣衫，試探地說，“妳跑得很快，我們跑吧。”
　　冬沒有回頭，聲音裏卻沒有了往日的笑意，“他們要付出代價。”
　　士兵們揮舞著重劍，犀利的劍鋒在正午強烈的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轟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開玩笑，付出代價的是妳們——”
　　狂妄的宣言尚未告壹段落，石門在身後轟然開啟，步伐聲、兵械聲、呼吸聲淩亂地出現。艾薇回首壹看，神殿的衛兵如同潮水壹般湧出來，壹排排地列位於冬的面前，手中明晃晃的兵器直接地指向已經呆住的士兵。後面數名穿戴整齊的祭司急匆匆地走出來，列隊兩側，光頭的大祭司手握蛇形法杖，壹邊擦著汗，壹邊趕上來，臉上堆滿了恭敬獻媚的笑容。
　　冬不回頭，只輕輕地說，“很遲。”
　　“冬大人，冬大人……十分抱歉。實在不知，今天王宮裏面……”大祭司拼命地道著歉，向前走來，本想要繼續說什麽，在看到艾薇之後，連忙會意地點點頭，壹轉話鋒，更是極盡恭敬地說著，“艾薇殿下前來，有失遠迎，十分抱歉、十分抱歉。”
　　冬大人、艾薇殿下……？
　　幾個士兵已經嚇傻，反映了數秒之後，雙腿才開始如篩糠壹般顫抖不已。
　　“冬大人、殿下，這件事情怎麽處理。”祭司肥肥的臉上堆著笑，獻媚地對冬說。
　　冬看看艾薇，深胡桃色的眼睛凝在她受傷的小臂上片刻，然後輕輕擡手，將她額前淩亂的發絲梳理至壹旁，臉上又掛回了原有的笑容。他擡起頭來，看向大祭司。
　　“艾薇殿下好像找妳有些事情，這些人我親自處理。妳快接待艾薇殿下吧。”
　　大祭司臉色壹變，下意識地又擦了擦汗，緊接著連忙對艾薇大大地行了壹個禮，“殿下，那麽，請快隨下官進去吧。”
　　艾薇拉住冬的衣角，擔心地說，“沒關系嗎？”她能理解冬對這幾個人的不滿，但是他壹點武功都不會，會不會因為動怒沖上前去，反而將自己傷到呢？冬是個好孩子，不想看到他受傷。
　　冬笑了，“沒關系。我只是監督神殿衛兵處理這幾個人而已。殿下快些與大祭司大人談吧，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們要回宮殿。而且，您的手也需要包紮壹下。”
　　大祭司也在壹旁連連點頭，附和著說，“冬大人說得是，殿下快隨下官入內詳談吧。”
　　艾薇猶豫地看看冬，又看看周圍真刀明劍的神殿衛兵，再看看門口幾個抖如篩糠的士兵。覺得問題不大了。她這才微微點頭，看向壹旁畢恭畢敬的大祭司，“那麽祭司大人，我確實有件事情是想和您談的。”
　　大祭司連忙彎下腰去，壹側身，恭敬地讓開道路，請艾薇向裏面走去。回頭看了壹眼門外站著的冬，艾薇邁開步子向裏走去，大祭司也匆匆地跟著艾薇的腳步向神殿裏面前行。外面列隊的祭司隨著退了回去，厚重的石門就此在身後轟隆壹聲重重關閉。
　　將冬，神殿衛兵，和那幾個士兵隔在了外面。
　　(21664字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