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突地，趙平予身子劇震，額上汗水如同急躍般地飛灑而出，正當絳仙再忍不住，想開口問些什麽的當兒，突然自己指上壹陣火辣辣的痛感傳來，疼的她差點要叫出聲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那沖動。雖是及時用沒傷的手擋住了絳雪欲叫的口，絳仙卻還是身不由己地低頭看去，卻見趙平予發著顫的指頭，正壹步壹步慢慢上移，緩緩離開二女的指尖傷口，而兩根帶著淡藍色澤、針尖粗細的白色細簽，正像被他的手指夾出來壹般，慢慢地從二女的傷口處壹點壹點地向上被拉起。

　　那景象如此詭異，鎮的絳仙和絳雪指上雖痛的緊，卻像連感覺都被吸走了壹般，壹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到那白色細簽完全離了手，趙平予籲了口氣，睜開了眼來時，絳仙才終於開了口。

　　「師弟…多謝妳了…」

　　話壹出口，絳仙陡地壹驚，自己的語聲非但帶些沙啞，還顯得非常無力，好像隨著毒性褪去，連自己的內力也給吸了出來，功力顯見是退步了不少。

　　還沒來得及問話，身邊的絳雪已癱了下來。

　　「哎…咦…怎…怎麽了…火爐子呢？冰呢？」

　　「什麽…什麽火爐子跟冰的？」聽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絳仙連忙伸手扶起了妹妹。

　　「我夢到…夢到被壞人抓去，要逼問我什麽，我根本不知道，答不出來，他們就把我抓到火爐上烤，烤的整個人都熱死了以後，又放到冰裏頭去…唔，好…好可怕喔…姐姐…哇…」

　　「沒什麽…都是夢…都是夢而已，全結束了…」抱著絳雪，不住撫拍著她的背心，放下心來的絳仙差點兒就要哭出來了。

　　突然，壹直坐在面前，好像還在休息當中的趙平予長長地吐了壹口氣，手壹伸，壹個小小的瓷瓶兒像變魔術般地臥在他的掌心，只見他打開了瓶口布封，兩顆小小圓圓的白色丹丸滾了出來，滑到了掌心，而隨即被趙平予珍而重之地放入瓶中的，則是那兩根細細長長的白色細簽。

　　「師姐，壹人壹顆，先服下去再說。」等到那兩枝映著藍光的白色細簽，被好好地封入了瓶中，趙平予才像是解決了壹件事般放松了下來，捧著那兩顆白色的小丹丸，送到了絳仙面前。

　　「這拔毒取毒術法，雖說只要非見血封喉的毒，都來得及從體內『拔』出，但弊也弊在此處，最多只能『拔』個大概而已，仍有些許余毒留在體內，只是份量低微，不至傷身，不過還是必須靜養個幾日，讓身體自然而然地將毒排出去，才能確保無虞；加上這種術法，是以中毒者的內力裹住毒質，化為銀針取出，雖說其技足可禦百毒，但壹旦使用，對中毒者的內力也頗有耗損，不多加調養不行。這兩粒還玉丹正好合用，師姐就先拿去用吧！」

　　「可…可是…」吶吶連聲了幾句，絳仙當真不敢接過來，這『還玉丹』乃是師門秘煉之物，強體補身大有裨益，除了師父和師伯外，就只大師兄杜平殷下山時取了幾粒，連二師兄都沒拿過，她兩人更是連看都沒有看過，趙平予身上這兩粒，乃是他上山之時，玉真子給的見面禮，算得上是趙平予身上最有效果的補身藥物，兩女才剛被趙平予施術袪毒，又怎麽收得起這麽重的禮？

　　「拿去吧！」笑了壹笑，趙平予那張滿布麻子的醜臉，此刻在絳仙眼中，當真是帥的無以復加，連二師兄都比不上，和方才受媚毒所制時的錯覺不同，這壹次絳仙可是當真這麽認為的。「藥物用以治病補身，有人用才有效果，不是用來當作古董的。平予既然還未藝成下山，這兩粒『還玉丹』留在身上就沒什麽用處，給師姐服下補氣健身，也算是報答師姐對平予壹向的照顧。」

　　「那…」原本絳仙還不想接過來，但看絳雪拔毒之後，神氣甚是委頓，不由得想先給她補補，這才從趙平予手中取了壹粒，食指指甲微微用力壹剖，從當中分成了兩半，壹半餵了絳雪服下，另壹半則是自用。「絳仙收了壹顆，算謝了師弟的人情，這壹回絳仙當真欠了妳不少呢！」

　　「自家師姐弟，算不得什麽人情，師姐不用放在心上。」

　　「對了，」服下了『還玉丹』，絳仙和絳雪兩人隨即運功行散藥力，這『還玉丹』效力當真不弱，雖然只有半粒，但兩人運功不久，白皙的肌膚中便浮起了些微的血色，顯見藥力化入經脈之後，體內情況大有好轉。運功完畢後的絳仙伸手壹扶，將絳雪軟倒下來的身子接住，讓她在自己懷中暈睡過去，這小妹子功力不如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毒又中的深，可真難為絳雪還能撐到現在才倒下來了，「那兩根…兩根被拔出來的毒，師弟妳這般珍重收藏著，是打算做什麽用？」

　　「這個嘛…」

　　趙平予嘴角浮起了壹絲詭異的笑容，那種神情可是絳仙絳雪兩姐妹向來沒有從他臉上看見過的，既帶些頑皮更多些邪氣，「絳仙師姐，關於師姑…平予想向妳打聽壹件事，成不成？」

　　4初試巧計

　　這兩個小妮子，怎麽又跑不見了？玉真子心中暗嘆，也不知在派內轉了多久才回到了房裏，緩緩地坐回了椅上，才壹坐下便覺壹雙腿都累的發軟了，壹坐倒下來便再不想再站起身子。

　　也難怪她這麽擔心了，從幾天前她們姐妹倆和趙平予出門遊山，回來之後兩女就是壹幅臉色蒼白、病懨懨的模樣，聽趙平予的說法，是兩女在途中給毒蛇咬了，指尖上頭傷口殷然，幸好她們功力都不弱，加上趙平予的協助，雖沒什麽藥物，還是靠內力硬把毒性逼了出來，不致傷身。

　　只是這般硬幹，導致兩女的內力都損耗不少，雖說趙平予慷慨，讓她倆服了粒『還玉丹』，補了補耗損的內息，但那毒蛇看來毒性頗強，也怪不得兩女走回來的腳步都是軟軟的，壹回來就賴在床上不肯起來，連壹直為著徒弟杜平殷傷神的元真子都驚動了，這幾天和趙平予兩人，忙不叠地為她們看脈熬藥。

　　偏偏今天不只是絳雪，竟連絳仙也頑皮了起來，才在床上躺了幾天，病都還沒全好呢，就忍不住下床到處跑來跑去了，玉真子既擔心又頭痛，既想要把她們逮回床上去休息，又想要好好說這兩個小姑娘壹頓，偏偏這兩個小妮子也不知道溜到了那兒去，根本連個人影都找不到，玉真子也不知在派裏找了多少、繞了幾圈，姐妹倆常躲藏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看不到兩人的影兒。

　　正休息間，玉真子突地聽到，門上傳來了幾聲輕敲的聲響，這才發覺自己出了神，竟連來人的腳步聲已到了門外都沒有註意到，不過從門外人的呼吸聲聽來，來的人應該是趙平予沒錯。

　　「是平予嗎？什麽事？」

　　「是，師姑。」門外的趙平予聲音輕輕柔柔的，好像是想安撫玉真子那不安的心似的，「平予送茶來了。」

　　「先拿進來吧！」

　　看趙平予捧著還冒著煙的茶壺，慢慢地走了進來，輕手輕腳地為玉真子房內桌上的小壺沏上了新茶，茶香登時彌漫了壹屋子，玉真子輕輕地吸了壹口氣，只覺胸中滿是茶水溫香，沁入心脾，舒暢至極，滿身的疲累都像是消失了壹般，「平予，妳在廚房裏忙，有沒有看到妳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