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差點看走眼了

　　“錯了，佘信才不知道這事呢。”
　　這個時候，包龍圖搖頭道：“當長工那是民國時期的事情，據說佘家的曾祖從北邊逃難來到了夷陵，壹家人食不果腹。我曾祖看見他們可憐，就收留了他們。”
　　“至於佘信所說的淵源，那是我爺爺那代的事情了。在建國以後，雖然我們包家已經淪為貧民了，但是以前畢竟還是地主，難免被人翻舊賬。”
　　說到這裏，包龍圖恨聲道：“然而，當時舉報這件事情的，就是佘信的爺爺。幸好我爺爺當年與人為善，而且家裏真的已經壹貧如洗，所以最多是被口頭上批鬥壹下，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呀，這個才是他所說的淵源。”包龍圖哼聲道：“忘恩負義，卑劣之極。”
　　“這叫淵源？”方元搖頭道：“我看是仇怨吧。”
　　“是仇怨沒錯。”包龍圖點頭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兩家就結下梁子了。我爸年輕那會，沒少和佘通發生矛盾。但是改革開放初期，佘家把握住了機遇，生意越做做大，壹躍成為了夷陵著名企業家……”
　　“在我讀書那會，佘家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土豪了。當時我和佘信在壹個學校讀書，可是沒少受他的欺負，憋屈死了。”包龍圖咬牙切齒道：“小學，初中，高中，十二年呀，天天看著他作威作福，我沒被悶出病來，真是個奇跡啊。”
　　“難怪妳那麽討厭富二代。”方元恍然大悟：“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幹脆換學校？”
　　“我幹嘛要換學校？”包龍圖撇嘴道：“我成績好，當然要讀好學校，而他純粹是直接拿錢開路，憑什麽讓我避開他？”
　　“也是。”方元笑道：“難怪湘北有好的大學妳不讀，卻偏偏跑得那麽遠，敢情是受夠了，眼不見為凈啊。”
　　“……也不是這個原因。”包龍圖遲疑起來，忽然說道：“丸子，妳跟我去壹個地方。”
　　“哪？”方元壹怔。
　　“跟來就是了。”包龍圖徑直而去。
　　方元若有所思，自然尾隨其後，從小丘陵迂回而行，往山裏方向不斷深入，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在壹座山前停了下來。
　　“丸子，妳覺得這裏的風水怎麽樣？”包龍圖問道，表情似乎有些傷感。
　　方元眉頭壹皺，仔細打量起來，只見這裏群山環繞，其間又有溪水繞流而過，四周的草木也比較繁茂，當下點頭道：“還可以，算是吉地吧，中吉之地。”
　　“那就好。”包龍圖勉強壹笑，又默默上山，佝僂的背影，似有幾分蕭索之意。
　　方元隱約有些明悟，也沒有多說什麽，壹直跟在後面。大概走了七八分鐘，包龍圖就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不遠處壹個微隆起的小丘。
　　不是小丘，應該是墳頭。方元看了壹眼，迅速有了判斷。墳頭荒涼，似乎很久沒有人祭拜過了，四周長滿了荊棘雜草也沒有人理會。
　　在墳頭的上面，還長了幾株不知名的野花。清風徐來，野花輕輕搖曳，在荒涼的環境中，又多了幾分清幽之美。
　　包龍圖駐足打量，眼中浮現壹抹哀傷，好久之後才開口道：“高中的時候，學校有壹個很漂亮的女孩，很多人喜歡她，其中也包括了……佘信。”
　　“……佘信的名聲雖然不怎麽好，但是家境條件富裕，而且本身長得也不差，又懂得討人歡心，所以在他的追求下，女孩很快就淪陷了。”
　　“看到兩人在壹起，許多人的心都碎了。另外也有不少人勸告女孩，佘信不是什麽好人，千萬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語。可惜女孩置若罔聞，覺得這是造謠中傷……”
　　“……十七八歲的花季雨季，無疑是最相信愛情的時候，灰姑娘的童話深入人心，不過她卻不明白童話終究只是童話，那是經過美化的故事，並不是現實。”
　　“不久以後，佘信移情別戀……應該說是看上了另外壹個更加漂亮的女孩，原來的女孩依舊癡心不改，以為可以感化佘信，讓他回心轉意……”
　　“她真是天真，壹個從來沒有付出過真心的人，怎麽可能會被感化？”
　　“壹番糾纏之後，女孩終於看清楚了佘信的真面目，也傷透了心，然後在壹個沒有星星月亮的晚上，悄無聲息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後來有風聲傳了出來，那是壹屍兩命。”
　　“……她父母怕丟人，直接把她埋在這裏，連壹塊墓碑都沒有。”
　　說到這裏，包龍圖眼睛帶著淚光，哈哈大笑道：“丸子，妳說她是不是很蠢，居然連男人的話都相信，是不是活該啊！！！”
　　方元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包龍圖的肩膀，無聲安慰。
　　好久之後，包龍圖才輕聲道：“丸子，妳說人死之後，會輪回轉世嗎？”
　　“會的。”方元肯定道：“不然的話，地府恐怕早就已經鬼滿為患了。”
　　“能就好。”包龍圖嘴角輕動，擠出壹抹淒迷笑容：“希望她下壹輩子變得聰明壹些，不要再輕易被人蒙騙了。”
　　“吃壹塹長壹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方元附和道。
　　包龍圖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道：“……回去吧。”
　　壹路無話，快回到村子的時候，包龍圖才開口道：“丸子，妳能幫我個忙嗎？”
　　“……這忙不好幫啊。”方元腳步壹滯，搖頭道：“妳高估我了。”
　　“我相信妳能行的。”包龍圖打氣道：“破壞總比建設容易。”
　　“說得輕巧。”方元撇嘴道：“妳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餵，妳才聽了那麽淒慘的故事，就沒有半點同情心嗎？”包龍圖不滿道：“就沒有壹點兒義憤填膺，同仇敵愾，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念頭？”
　　“現在是法制社會，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事情，不歸我們管。”方元繼續搖頭，沒有答應下來的意思。
　　“兄弟求妳都不行？”包龍圖問道，神情非常認真。
　　“……妳說人家蠢，其實妳也不怎麽聰明。”方元搖了搖頭，繼續朝村子方向而去。
　　包龍圖楞了壹楞，連忙追去問道：“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主動去除暴安良，那肯定不怎麽合適。”方元淡笑道：“問題在於，現在是有人要加害我們呀，我正當防衛，總應該可以吧。”
　　“對啊。”包龍圖壹拍腦袋：“沒錯，是我糊塗了。風水鬥法，有來有往，很正常呀。”
　　“就是這個道理。”方元目光閃動道：“鬥出真火來了，傷及壹下‘無辜’，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估計羅安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妳最近要小心點兒。”
　　“我倒不怕。”包龍圖皺眉道：“關鍵是我爸和我媽……”
　　“妳父母？”方元眨了眨眼，忽然笑道：“他們不用妳擔心，妳還是顧及自己吧。”
　　“什麽意思？”包龍圖壹陣驚愕，感覺方元話裏好像有話。
　　“妳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方元正想解釋，突然眼睛視線壹瞄，腳步就停了下來，壹臉驚疑之色：“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包龍圖壹怔，莫名其妙道：“有什麽不對？”
　　“不對，太不對了。”方元驚奇道：“在山上看的時候，村子明明是氣場薄弱，屬於壹塊平吉之地，怎麽會有這樣強烈的氣感？”
　　“強烈的氣感？”包龍圖迷茫道：“哪裏有氣感？”
　　“就是這裏呀。”方元順手壹指。
　　需要說明的是，村子有兩個出入口，壹左壹右，高低起伏，蜿蜒曲折貫通全村。之前方元進出的都在右邊的村口，現在在山上下來，就來到了左邊的村口。
　　此時，方元站在左邊村口前面，馬上就感覺到強烈的氣場波動，就好像是溪水潺潺壹般流了出來。沒錯，是流出村外，而不是註入村裏。
　　註意到這個情形，方元表情微變，更加驚疑起來：“生氣逆流，怎麽回事？”
　　“什麽逆流，很嚴重嗎？”包龍圖也有些急了。
　　“不知道，我再看看。”方元表情壹肅，也收起了輕慢之心，專註觀察起來。而且不僅是單純在外面看，還走到村中轉了兩圈，然後在村外繞行……
　　“看走眼了，差點看走眼了。”十幾分鐘之後，方元似驚似喜道：“包子，真是沒有想到，妳們村子竟然是難得壹見的蛙地！”
　　“窪地？”包龍圖驚愕道：“不像吧？”
　　“怎麽不像。”方元示意道：“妳看，土坡扁平，壹邊低，壹邊高，中間又有幾分渾圓，分明就是壹只蹲伏憋氣的青蛙啊。”
　　“妳是說青蛙的蛙呀？”包龍圖反應過來：“我還以為妳是說坑坑窪窪的窪地呢，原來是理解錯誤了。”
　　“……”方元白眼道：“妳祖上要是知道妳把蛙地理解成窪地，肯定要從棺材裏頭爬出來壹掌拍死妳。”
　　“沒辦法，都是壹個音，聽岔了很正常。”包龍圖訕笑了下，連忙問道：“這個蛙地，又有什麽說法？”
　　“說法大了。”方元輕嘆道：“知道袁世凱嗎？”
　　“廢話，民國第壹任大總統，後來當了83天中華帝國的袁皇帝，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包龍圖不解道：“好端端的，妳提他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