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正的中華料理（下）

　　澀谷風的日本青年正在跟好友聊推特，向同在Niconico網站的幾名唱見吐槽訴苦。
　　他叫水谷俊，東京大學的高材生，他的女友叫任雪，來自中國，同樣也是東大的高材生。實際上，在參加大學考試前，兩人就已經在交往了，算算時間，今年是第四年。
　　水谷俊在Niconico的勤奮投稿，少不了女友的支持。他是唱見，女友是舞見，兩人互相激勵，共同進步，在很多話題上都聊得來。
　　在外人看來他們簡直就是金童玉女。
　　可水谷俊知道，壹段跨國戀情要想維系下去，僅靠羈絆是遠遠不夠的。
　　就比如在料理食物上，兩人總會出現分歧。
　　任雪高中就在日本留學，對家鄉菜有壹種偏執，而水谷俊在初中時曾經吃過非常糟糕的中華料理，至此他對中華料理印象大跌，加上他本身就是日本人，經常不滿女友在日常生活對中華料理的推崇，幾乎針尖對麥芒的，力挺日料。
　　誰都沒有說服誰，這已經是壹場文化層面的戰爭。
　　呼，呼。
　　鼻子忍不住吸動，正在玩手機的沐小月，豁然擡起了頭，臉頰面向封閉的廚房，細嗅著壹縷逸散出來的素菜清香，肚子裏饞蟲直叫。
　　“好餓啊……”
　　沐小月手機也玩不下去了，姣好的臉蛋皺成壹團，寫滿了苦惱。
　　煲仔菜是素齋，香味被封在砂鍋裏，又隔著嚴密的廚房，店裏其它人都沒怎麽察覺到味道。
　　可是，當夏羽在烹制兩道肉菜的時候，牛肉混雜辣椒的辛辣，還有豬肉和魚肉混雜的濃香，就好似瓦斯炸彈，投進店面。
　　“這股味道是怎麽回事！”
　　壹群唱見正在聊天群安慰水谷俊，他心情漸漸歸於平靜，這時候，濃郁的料理味鉆進鼻子。
　　咕嚕。
　　肚子在抗議，胃酸在分泌。
　　僅僅是氣味，水谷俊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想吃！想吃！非常想吃！
　　水谷俊收起了手機，瞄向女友任雪，見她也是壹副輕閉眼睛陶醉的表情，不由心想，“……為什麽光憑氣味，就能讓人食欲大開？”
　　另壹邊，安雅給閨蜜遞去紙巾，肩膀壹抖壹抖的，似在忍著笑。
　　“妳個豬，趕緊擦擦口水啊！”她低聲笑罵。
　　沐小月卻好像沈浸在香之幻境，對閨蜜的聲音不聞不問。
　　安雅只能拿起紙巾給她擦擦嘴角。並不是誇張，強烈的料理氣息，能最大限度刺激唾液腺。沐小月本就是吃貨，安雅幫她擦口水也不是壹次兩次了。
　　砰！
　　這時候密封的廚房門被拉開，夏羽戴著白色廚帽，穿著白色的圍裙，左右手各端著壹盤剛剛爆炒出鍋的中華料理，放在櫃臺上。
　　“妳們自己端過去。”
　　丟下壹句話，夏羽回廚房，用抹布包住滾燙的砂鍋，把這份南乳粗齋煲也端出去。
　　兩個國人小姐姐幾乎趴在櫃臺上，像是嗅著骨頭的小狗狗，牢牢盯住兩盤新鮮出鍋的葷菜。
　　“註意點形象餵！”
　　夏羽把砂鍋放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拿了兩個幹凈的瓷碗，回廚房打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米飯回來，“把飯拿去——”
　　就這麽壹小會，安雅和沐小月已把三道菜轉移到座位上，都拿了筷子，呆呆坐在椅子上，顯然試吃了。
　　那對情侶不知道為什麽，也圍在桌子旁，手中同樣拿著沾了點油汙的筷子。
　　澀谷風的小青年，壹副石化的模樣，緩緩嚼動嘴巴裏的牛肉。
　　他試吃的是沙茶牛肉。
　　這是壹道粵菜，更準確來說是潮州菜。
　　秘訣麽，就在於沙茶醬和花生醬。
　　但知道怎麽做，做得好不好吃，又是另外壹回事。在廚神空間，夏羽花了三天的時間，徹底把這道菜摸透了，即便雙線操作，與魚香肉絲同時烹飪，成品料理在系統那裏，仍然獲得了80的高分。
　　色澤金黃的牛肉片，錯落分布在白色的瓷盤裏，濃稠的沙茶醬汁澆淋在牛肉片上，味道與少許辣椒味混合，的確能最大限度刺激人的食欲。
　　在夏羽的註視下，水谷俊吞吃壹片沙茶牛肉後，雙目放光，仿佛發現獵物的野獸，眼睛遍布著血絲，筷子根本停不下來了。
　　他的女友也化為了餓鬼。
　　小店壹時間鴉雀無聲，只有筷子觸碰盤子的清脆聲響。
　　不過幾分鐘，壹大盤金黃的牛肉片就被吃得幹幹凈凈。
　　可水谷俊顯然被勾起了食欲，壹副沒吃夠的饑餓表情，盯住盤子裏殘留的沙茶醬汁，喉結滾動了壹下，似乎打算舔盤子。
　　“好吃吧？”壹個冷不丁的聲音，讓水谷俊醒來。
　　順著聲音看去，水谷俊見到了之前他打心底瞧不起的少年主廚，對方眼神很平靜。
　　“好、好吃……”水谷俊臉色僵硬，想笑卻笑不出來。
　　迷之沈默。
　　“這是什麽醬料，為什麽我從來沒有吃過？”水谷俊指向白色盤子裏濃稠的醬汁，悄悄咽了口水。
　　“沙茶醬。”
　　“起源於中國潮汕地區，盛行於多個省市，算是壹種混合型調味品，原料是花生仁、白芝麻、魚、蝦米、椰絲、大蒜、芥末……”
　　聽著夏羽隨口說出壹大堆配料的名字。
　　“沙茶醬？”水谷俊隱隱覺得有點耳熟，女友任雪好像曾經在中華街買回來這麽壹瓶醬料。
　　“不要用雜貨鋪的瓶裝沙茶醬，跟我們夏氏小店自釀的沙茶醬對比。”夏羽道，“用自釀的沙茶醬，我們可以做出很多菜，沙茶牛肉只是其中壹種，另外的，還有沙茶面、沙茶抄手、沙茶排骨等料理，妳以後可以多來嘗嘗。”
　　夏羽說完，轉身進了廚房，洗鍋和清理廚臺的殘渣。
　　水谷俊呆呆站了壹會，回味著唇齒之間的滋味，原本腦中對中華料理的印象，在嘗過這道沙茶牛肉後，不知為何就有種崩塌的跡象。
　　“好吃！”
　　沐小月的驚呼，讓水谷俊意識到自己還有兩道菜沒有品嘗！
　　他顧不上心中復雜的情緒了，急忙對桌上壹盤菜伸去筷子，與任雪、安雅和沐小月進行了奪食大戰。
　　魚香肉絲的味道更香濃，更入味，水谷俊差點把舌頭咬到了。
　　第二個盤子很快空掉。
　　兩碗米飯被徹底的遺忘了，四雙綠幽幽的目光轉而盯住還未揭開蓋子的砂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