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飛越天空

　　過山風在他的大營後面壘起了數座高高的雪臺，雪臺的模樣很怪，呈壹個U字形，只不過壹頭稍高，壹頭略矮，李清過來的時候，看見壹隊隊的士卒正滑著雪橇，從矮的那頭滑下來，加速，然後沿著U字形的雪道滑下，加速，猛地高高沖起，飛起在空中，在空中滑翔壹段距離後，再落下地來，有的士兵已相當嫻熟，落下地後，還能順勢向前猛滑壹段，拐個彎，再停下來，有的卻顯得生澀的很，落地不穩，重重地摔在地上，壹臉的痛苦給人扶了下去，看來不是崴了腳，就是骨頭出了問題。
　　李清過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這壹幕，姜奎看著士兵們壹個個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為某壹個人在空中飛得更遠而大聲叫好，不由大是不滿，“我說這幾天過山風這邊進攻的動靜不大，原來在玩這玩意，過將軍什麽意思？”
　　李清默默地盯著這幾座高臺，過山風不是不知輕重之輩，他築這幾座雪臺，是想幹什麽呢？看了壹會兒，猛地想起壹事，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過山風的用意在這裏！
　　這幾天來，三面攻城的李清大軍將能夠用不攻城的方法想了壹個遍，也用壹壹個遍，但效果都不好，堅城碰上心懷必死之心的守城者，還真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除了用人命去填，直到耗幹凈城內的守衛者，方有可能戰而勝之，每天的血戰都讓李清的心臟疼得壹抽壹抽的，數次便想停止這種無謂的攻擊，而改為圍困，慢慢地困死了秦州，歷史上，為了攻打壹坐堅城，圍困上兩三年的事情也是很常見的。
　　“大帥，您怎麽過來了？”不遠處傳來了過山風的聲音，聽到大帥過來的消息，過山風趕緊過來相迎。
　　李清指著雪臺，問道：“壹般的士兵，能飛越多遠？”
　　過山風佩服地看了壹眼李清，“大帥，我們琢磨了好長時間，才想出來這麽壹招，想不到您壹眼就看出用途了！”
　　“看出來有什麽用，還是妳們先想到的！”李清笑道。“有把握嗎？”
　　過山風道：“練了好幾天了，壹般的士兵能在空中飛出個三十四米遠，好的也不超過五十米。有壹定的難度。”
　　“妳考慮過秦州城的高度嗎？雪臺不可能壘那麽高的？”李清反問道。
　　“考慮過了，所以我們要將雪臺盡可能地壘得近壹點，如果能在四十米以內，那就有很大把握！”過山風道。
　　“只怕傷亡不小！”
　　“目前我有三千人兵已能熟練地運用了，只消用壹般人撲上城去，秦州城必破！”過山風目光炯炯。
　　兩人壹問壹答，壹邊的姜奎卻有些不明白，急赤白臉地問道：“我說過大將軍，妳讓妳的士兵們這是在玩什麽呢？我們那邊打得血流成河，妳在這邊玩得開心，這怎麽成，好歹也為中軍那邊分擔壹些壓力啊！”
　　“姜奎，不要胡說！”李清橫了壹眼姜奎，“過將軍這正是在想破城妙計呢！”
　　“妙計？什麽妙計？”姜奎看了壹眼那些雪臺，恰好此時壹名士兵從雪臺之上高高騰起，遠遠地飛了起來，高度怕不有十數米高，在空中輕巧地壹個騰身，落下地來時，離雪臺已有六七十米遠近，頓時引來壹大片彩聲。
　　“這個家夥不錯啊！”李清也輕輕地鼓了鼓掌。
　　過山風看了壹眼那人，笑道：“大帥，這便是那個布揚古了，營裏數他玩這個最為熟練，他還是您親自擢拔為振武校尉的呢！這支突擊隊便以他為首！”
　　“哦，是那個白族人啊！如果這壹次再建新功，便升他做參將！”李清若有所思地道：“白族人，又娶了定州女子為妻，入贅女方，作戰勇敢，屢立戰功，嗯，不錯，很不錯！”
　　過山風何等精明之人，壹聽之下，便知道李清已是決意要大力提拔這個布揚古了，白族捍威捍武兩營的叛亂讓李清的兩族融合政策大受打擊，此時有立起壹個布揚古，可以極大地改善兩族有些緊張的關系，讓那些蠻族人看看，不管妳是那壹族，不管妳是什麽人，只消妳為定州立下功勞，便不愁沒有出頭之日，那家夥要走大運了，不過這家夥作戰也著實勇敢！
　　“這幾天我們那邊持續加大力度，妳這邊開始壘雪臺吧，遠程武器夠不夠，要不要從中軍那邊調壹些過來掩護，我想郭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妳立起雪臺吧？”李清道。
　　過山風搖頭，“中軍那邊是郭振重點防護的地區，壓力比我這邊更大，大帥不必擔心我這邊，料那郭振也搞不明白我隔城數十米立起這些雪臺是想幹什麽的？等他明白過來時，那可就晚了，我的軍隊已踏上城頭了！”
　　“壹點破，處處破，秦州城已入我手矣！”李清大笑著踏雪而去。姜奎盯著過山風的大臉反復看了半晌，仍是沒有搞明白兩人說得是什麽，搖搖頭，緊跟著李清而去，看著姜奎的背影，過山風啞然失笑。
　　西南兩面，仍是每日猛烈的攻打，冰層裂開的護城河已被填平，郭振已經開始動用最後的預備隊，已經守了十天了，只要再撐過五天，自己就可以棄城而去了，如果能活下來，那誰也不願意去死，郭振已經看到了希望，而他手下的士兵們自然也看到了希望，勁頭更是大增。名震天下的定州兵也不過如此嘛！
　　相比較西城和南城的猛烈攻打，北面的平靜和波瀾不驚則讓郭振有些心懷疑慮，過山風部的攻城不疼不癢，遠遠比不上另兩面的烈度，但這兩天，過山風在遠程武器的掩護下，開始在城外壘集雪臺，先是從百米開外築起壹道長長的緩坡，然後又在距城約四十米遠的地方，開始不斷加高雪臺。
　　他這是想幹什麽？郭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過山風想將雪臺壘得比秦州城還高，他還真不相信，雪臺壘積到了壹定的高度，底座必然支撐不住，根本不可能達到秦州城的高度，難道過山風想築起雪臺，從上面壓制城頭，從而使步卒能更順利的攻城麽？那他根本不需要費那麽多的勁，現在城內的遠程武器基本損失殆盡，他們完全可以制作更多的簡易攻城車來完成這壹使命，而根本不需要冒著城內的箭矢，築這麽壹個又費盡力又沒有多大用處的雪臺。
　　郭振數次到北城來，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以他的估計，過山風為了築這些雪臺，至少已經損失了數百名士兵，這些士兵都是倒在城上的利箭攢射之上，三四十米的距離，能將城上弓箭的殺傷力發揮到最大。
　　過山風的軍隊日夜不停地在築雪臺，除了攻城掩護的壹批部隊，以及準備利用雪臺攻擊的布揚古壹部外，其余的士兵都在不停地修築雪臺。隨軍的善於建築的匠師在士兵的掩護下，指點著士兵們如何將雪臺盡可能地修得更高壹點。
　　二天壹夜之後，十數座高高的U形雪臺矗立在了北城之外，雪道之上，定州士兵們在壓得緊緊的積雪之上再潑上水，讓其表面更加地光滑。
　　雪臺後面，過山風看著即將率軍踏上雪臺的布揚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打完這壹仗，我就可以稱呼妳為將軍了！好好幹吧，不但我，還有大帥，此時也都在看著妳呢！”
　　布揚古激動地抱拳道：“將軍放心吧，我壹定會攻破秦州城的！”
　　過山風點點頭，“我當然相信，我馬上會再壹次地發動進攻，這壹次我可是真打了，當前方戰事正激烈的時候，看我旗號，壹舉飛越這數十米距離，破秦州城！就在今朝！”
　　咚咚地戰鼓聲敲響，過山風移山師數萬大軍傾巢而出，向著秦州城北門發動了迄今為止最為猛烈的進攻，與此同時，西邊的李清，南面的李思之李牧之，都不約而同地將手中最為精銳的部隊全部投入了進來，戰事空前激烈。
　　“弟兄們，定州軍狗急跳墻了，撐過這壹波，他們就再也無法可施了！”郭振振臂大呼，壹手持盾，壹手持刀，他率著親衛隊也親自踏上了戰場，隨時支援會出現險情的地段。
　　北城，布揚古死死地盯著中軍的旗號，終於，他看到了盼望已久的過山風命令，“弟兄們，是時候了，跟我上啊！”
　　兩手緊握雪杖，用力在雪地上壹撐，他順著長約百裏的斜坡猛地滑了下去，而在他的身後，士兵們每隔上壹兩米便滑下壹人，十數座雪臺之上，頓時被急速滑動的身影所充斥。
　　“喲嗬！”布揚古騰空而起，借助上百米的斜道沖刺，他從U形雪臺的另壹端高高飛起，上身盡量前俯，整個人宛如貼在了雪橇之上，從正在進攻的定州兵頭上高高躍過。而在他的身後，壹個接著壹個的定州兵緊接著騰飛而起。
　　數十米的距離，幾乎就是壹個眨眼的功夫，但這短短的壹瞬，布揚古卻覺得似乎有壹年那麽漫長，這個時候，身在空中的他，是最為脆弱的，下面只消壹陣亂箭，就可以將他射成壹支刺猬。
　　但這員福將再壹次得到了上天的保佑，城上的士兵不知似被瘋狂進攻的定州兵給壓制住了，還是被他們密密麻麻地這些飛人給驚呆了，總之在這壹刻，居然沒有壹支箭是向著天空的。
　　城墻就在腳下，布揚古扔掉了手中的雪杖，壹手拔出了手弩，壹手拔出了戰刀，聲若雷霆地從空中落下，就勢壹個打滾，手中連弩連發，已是射倒了數名士兵，而此時，空中連二接三地落下了飛越過來的定州兵。
　　三千定州兵，飛越上城的多達兩千余人，還有數百運氣則不那麽好了，在空中沒有掌控住身形，他們有的還沒到達城墻，就落了下去，數十米的高度，跌下去，基本是沒有命了，還有壹些遠度是夠了，高度卻不夠，重重地撞在墻上，也是慘叫著跌落下去。
　　但兩千余人已經夠了。
　　郭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空中飛越數十米距離的定州士兵在城墻上站穩了腳跟，很快便將橋頭堡擴大，源源不絕的定州士兵順著這塊被占領的城頭爬了上來。
　　“城破了，將軍，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副將大聲喊道。
　　郭振痛苦地嚎叫了壹聲，他終於還是沒有守住秦州城。“走！”他大吼壹聲，轉身便向東城奔去，那裏，還有他逃生的壹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