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碧海濤聲起（4）

　　南軍水師第五營窮追黑鷹艦隊不舍，此時，兩邊都是順風順水，鼓足風帆，漿手也是拼命地踩動滾輪，船速快逾奔馬，兩邊的船速相當，這十數裏的距離便壹直維持著。
　　定州水師似乎毫無作戰之心，只顧壹心奔逃，但如果第五營船速壹慢，他們也當即慢下來，始終使距離維持在十數裏左右的樣子，在茫無邊際的大海上，十數裏的距離看似不遠，但正如在陸地上望山跑死馬壹般，雖然近在眼前，但要追上，卻著實不是壹件簡單的事情。
　　對於定州水師這種不遠不近吊著自己的作法，戴誌誠不是沒有起過疑心，但細細想來，卻又想不出對手能用什麽詭計來傷害到自己。對手是肯定沒有援軍的，在這毫無遮擋的大海上，便是想設埋伏耍詭計也沒有什麽余地，那麽便只有壹種可能，就是對手的目的只是為了引開自己，從而減輕連山島上遭受到攻擊時的壓力。
　　戴誌誠冷冷壹笑：“傳令下去，所有水兵，輪番作業。保持體力！”
　　身邊的校尉壹楞，“將軍，雙方船速相當，如果我們減去壹半水兵，船速就要慢下來，對方豈不是會趁機走脫掉？”
　　戴誌誠搖搖頭，“放心吧，他們不會走的，他們會壹直呆在這個距離上吊著我們。”
　　校尉有些不明白，“可是這樣，我們也追不上他們啊！”
　　戴誌誠哈哈大笑：“現在我們都是順風，要追上他們的確很困難，但老天爺會壹直這樣幫他們麽？只要風向壹變？”
　　校尉恍然大悟，“風向壹變，我們都會慢下來，但是我們有壹半的水兵壹直在養精蓄銳，到時候全部上去，這樣追上他們容易多了！”
　　“聰明！”戴誌誠笑著敲了敲對手的腦殼，“傳令下去！”
　　看到對手突然減速，黑鷹站在樓船甲板上，連聲感嘆：“老手啊！這麽快就瞧出來了老子的意圖，厲害，厲害。”
　　“將軍，被對手瞧出了虛實，我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當然要遂他們的意了，不然我怎麽算計他們？”黑鷹不耐煩地道。
　　“將軍，您壹直在說算計對手，算計對手，可到底怎麽做，您還沒有告訴我們呢？”
　　黑鷹哈哈壹樂，“當然會告訴妳們，也該告訴妳們了，今兒個幾號了？”
　　“將軍，今天十月十號了。”
　　“十月十號，還差五天。十月十五，我要壹口吃掉追著我們的這些家夥。”
　　身邊的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自信滿滿地黑鷹，如果有可能的話，擊敗對手他們覺得還有可能，但說要壹口吃掉對手，所有人都覺得黑鷹現在就像壹個白癡，壹個精神病人，壹個妄想狂。海上作戰，可不像在陸地上，經常可以上演以少勝多的奇跡，在這裏，更多的便是實力的體現。
　　黑鷹滿不在乎地瞧著壹眾手下，“等著瞧吧！”
　　夜晚，戴誌誠胸有成竹地悍然不令全師拋錨，既然知道對手只是想吊著自己，戴誌誠便不願意冒險在夜間航行，畢竟對這裏的航道不熟，萬壹有所損傷，那就不美了。反正對手也不會跑遠，自己只需要靜等天氣變化便行了。
　　果然，第五營拋錨休息，遠處的定州水師也停了下來，雙方隔著十數裏，比鄰相望，相比與定州水師那邊黑古隆咚，第五營這邊卻是燈火通明。
　　“格老子的，真是欺負人啊！”黑鷹又感嘆起來，“吃準了老子不敢來偷襲妳，也是，老子的確不敢來！”
　　黑鷹當然不敢去，戴誌誠巴不得他來偷襲自己呢，燈火通明的第五營似乎是壹個靶子，但又何嘗不是壹個陷阱呢？
　　走進艙室，黑鷹環視著手下諸人，這裏面大部分都是原定州水師調任過來的，自己的老夥伴已是所剩無幾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壹是自己的那些老部下都大字不識壹個，在海上討生活憑借的都是經驗，那象這些校官們都是定州正兒八板地科班出身，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老夥計們慢慢地開始被淘汰，很難進入中級官員的行列，便是自己，雖然現在已是定州威遠將軍，在定州將官體系中跨入了第三級，但如果不立下大功，只怕很難再進壹步。
　　“諸位同仁！”黑鷹站得筆直，大聲道：“敵人大軍壓境，我們處於絕對劣勢，是這樣夾著尾巴壹直逃跑，還是來行險壹搏，今天由諸位同仁共決！”
　　“元將軍，我們當然想轟轟烈烈的戰鬥壹場，但是，以如今知我態勢，我們如果正面與敵戰鬥，那是以卵擊石呀！”壹名身著宣威將軍服色的人大聲道，“我們如果還存在著，至少可以牽扯對手壹個水師營，如果我們冒險出戰，必然會全軍覆滅，到時候，這個水師營也可以回頭加入攻擊連山島的行列之中，會使連山島的情況更加窘迫的。”
　　元剛是黑鷹的正名，不過元剛玩鷹出了名，當海盜時便壹直叫做黑鷹，正名倒是少有人知。
　　黑鷹嘿嘿壹笑，“如果我們有機會將他們壹鼓而殲呢？周玉將軍，妳會同意嗎？”
　　剛剛反駁黑鷹的周玉壹驚，“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黑鷹冷笑，“當然，為了達到這壹目的，我們的確要冒壹定的風險，但是與可能收獲的戰果相比，風險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周玉不敢置信地搖搖頭，“元將軍，妳到底有什麽底牌讓妳這麽有信心呢？”
　　“我當然有，這方園數百裏，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裏的水文地理，我知道有壹個地方，足以讓我們做到這壹切。”
　　“這個地方叫做月亮灣，距離尚有三天路程。”黑鷹道。
　　“大哥！”壹名振武校尉臉色突地變得蒼白，大聲叫道，“這太冒險了，搞不好會將我們自己陷進去的。”
　　黑鷹斷然道：“只要時機掐得好，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對手而讓自己損失甚微。王小魚，妳怎麽了，官越當越大，膽兒越來越小了麽？”
　　王小魚囁嚅了幾句，滿臉通紅地垂下了頭。
　　周玉轉過頭，“王校尉，月亮灣那邊是怎麽壹回事？”
　　王小魚擡頭看了壹眼黑鷹，黑鷹點點頭，“妳給各位講進月亮灣的情況！”王小魚卻是黑鷹當海盜時的老兄弟。
　　“月亮灣方圓大約有十裏，平時看起來，就是壹個被無數小島，礁石隔斷的壹個個湖泊，與大海相通的壹些地方，只容壹些小舟通過，但此處有壹個極為奇特的現象，每逢月半正午，就會突然漲潮，大約三個時辰之後，這裏便完全與大海相連，便是我們這樣的大艦也暢通無阻，但這種情況只會持續壹個時辰，漲起的潮水便會迅速回落，半個時辰之內，恢復原樣。”王小魚道。
　　周玉倒吸壹口涼氣，“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要是有船不知底細，恰在這個時辰誤闖了進去，沒有及時出來的話，及不是要被擱淺在那裏，半月之後才能脫身？”講到這裏，戛然而至，看著黑鷹，“元將軍，妳想將對手誘到這裏去？”
　　黑鷹點點頭，“這個月亮灣，不是這片海域的老人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這裏詳細的漲落潮時間，如果能將敵人誘到這裏，使他們全部擱淺的話，我們再從外圍從容地收拾他們。”
　　“這裏最難的就是時機的把握，如果讓我們能順利脫身，又讓對手上當？所以，我們的敵人不是對手，而是時間，是老天爺！”
　　周玉仰天深吸壹口氣，“如果我們成功，南軍第五水營不復存在，而我們又可以再壹次出現在連山島附近，相信鐘祥壹定會大驚失色，進退失矩。”
　　“不錯，如果他全軍來擊，我們夾著尾巴便跑，能拖壹天便是壹天，如果他不來追擊，不免時時擔憂，猜測第五水營到底是怎麽了？又怎麽安心攻打連山島？如此壹來，我們對連山島才能真正起到聲援作用。”黑鷹接著道。
　　壹拍桌子，周玉道：“元將軍，我聽妳的，咱們拼這壹把，壹個時辰之內，我們要進入月亮灣，還得順利走脫，既然是與老天爺來較量，就來賭壹把運氣。大不了與敵同陷在那裏，大家便赤搏上陣大砍四方吧，那些兔崽子的大船在那個地方，不正是活脫脫的靶子嗎？”
　　“那好，現在我來分配任務！”黑鷹道。“離月半還有五天時間，而月亮灣離此只有三天的路程，所以，我們還要與對手周旋兩天，現在天氣較好，咱們順風順水，但兩三天之內，風向便會轉變，到時候，我們會遇到壹定的困難，所以，小船先行脫離，到月亮灣附近埋伏，而我們，則繼續誘敵。壹旦對手中計，我們要立即圍剿對手能在月亮灣進出的小船，然後再慢慢地收拾大船，咱們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將他們磨得粉碎。”
　　“如果能繳獲對手的那兩艘五千料戰艦，豈不更佳？”周玉笑道。
　　“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