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警醒

　　“我定州軍縱橫大陸，自建軍以來，什麽時候在正面對決著吃過敗仗？”過山風揮舞著手臂，神情激動地看著跪在大帳之中的壹名宣威將軍服色的將官：“淩寒，妳真是給我長臉啊，妳開了我定州軍的先河啊，與敵正面對決居然敗北，被殺得丟盔卸甲逃了回來，三千士卒，損失大半，損兵失地，讓我軍在青州讓不容易占據的三個縣輕易地就丟了壹個，妳怎麽就敢回來？妳怎麽就有臉回來？”過山風拍著大案怒吼。
　　淩寒渾身血跡，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頭與地相撞，咚咚作響。“大將軍，先前探報敵方只有三千步卒，與我軍相當，那知末將出戰之後，對手居然就多了五百鐵甲騎兵，在鐵甲騎兵的沖撞之下，軍陣被沖散，我，我已經盡力了。”
　　“還敢狡辯！”過山風怒喝道：“對方擁有五百鐵甲騎兵，妳為什麽沒有探查清楚就浪然出兵，逶過推責，草菅人命，妳的士兵跟著妳，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來人啊，將他給我拉出去，砍了腦袋掛在中軍大旗之上示眾，以為後來者戒。”
　　過山風話音剛落，大帳外立刻闖進來兩名侍衛，將淩寒反剪雙臂便向外拖去。
　　“大將軍，大將軍，請看在我從西渡作戰時就跟著妳南征北戰，饒我壹命，讓我戴罪立功吧！”淩寒淒厲地大喊著被拖了出去。
　　聽到淩寒的喊聲，過山風眉毛跳了幾跳，卻並沒有收回成命，而是眼神淩厲地掃過帳內眾將，熊德武，姜黑牛，李鋒，布揚古等壹眾將領全都噤然失聲。
　　大帳之外響起壹陣馬蹄聲，跟著傳來壹個驚訝的聲音，“淩寒，妳這是怎麽啦？”
　　“關將軍救命，大將軍要殺我。”淩寒哭道。
　　“卻慢行刑，等我去見了大將軍再說！”關興龍道。
　　帳門挑起，獨臂關興龍壹步跨了進來，“大將軍！”
　　過山風擺擺手，“老關，如果妳是為了淩寒求情，那就免開尊口，妳以為我願意殺他嗎，他是跟著我壹起西渡作戰的老兵，但這壹次他大敗如斯，還百搬推卻責任，如不殺他，何以嚴軍紀，何以警示他人？”
　　關興龍笑了笑，“大將軍，我倒不是為他求情，其實淩寒這壹敗，雖然讓我們失去了青州壹個縣，但卻也讓我們摸清了對方的底牌，明白了對方在青州投入的實力，也算是小有功勞，大將軍，其實淩寒這壹敗，不僅僅是他的責任，我們都有責任啊！”
　　過山風臉色壹寒，“這話怎麽說？”
　　關興龍嘆了壹口氣，“大將軍，我定州軍自建軍以來，少有敗仗，壹向是百戰百勝，所向披糜的，這雖然打出了我們定州軍的威風，樹立了定州軍的赫赫威名，使敵人聞名喪膽，但我們自己又何嘗不是被這赫赫威名所拖累呢？”
　　過山風沈默不語。
　　“其實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以前沒有打過敗仗，並不能說明我們壹直就不會打敗仗，大將軍，縱觀史上那些流芒百世的名將，那壹個沒有吃過敗仗呢？即便我們的主公，這些年來也吃過兩次敗仗，兩次都險些將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第壹次過將軍是親身經歷，第二次呢，更是險些兒便萬劫不復，但現在怎麽樣，主公照樣橫掃天下，壹時的成敗說明不了什麽，重要的是我們要笑到最後。”
　　過山風臉色稍稍緩和了壹些，“老關，淩寒豈能與主公相比？妳也太高擡他了。”
　　“身份雖有別，但理兒是壹般啊！淩寒這壹敗，也給我們提了壹個醒，尚海波主政洛陽，洛陽兵今非昔比啊！今後我們與他們的仗還有得打，今日小敗，可以讓我們提高警惕，從而避免以後大敗啊，從這個理兒上說，淩寒總也還是有些末之功吧！”
　　過山風哈地壹聲笑了出來，“老關，妳這意思是我還得賞他羅！來人啊，給關將軍看坐，真是沒個眼力見。”
　　親兵趕緊給關興龍搬來椅子，在這大帳之中，關興龍是僅次於過山風的大將，也是李清指給過山風的副手，其它諸人，便只有站著的份兒了，便是身份貴重如李鋒，在這軍帳之中，也只能規規紀紀地站著。
　　“賞他是別想了，不管怎麽說，他是打了敗仗，而且還是在敵情根本就沒有探明的情況下出戰，這也充分說明了我們的將士驕橫之心啊，所以懲罰還是必要的，大將軍，我看就降個幾級，發到軍前作個小校吧！”關興龍笑道。
　　“好吧，既然老關妳求情，我便給妳這個面子，這個淩寒我就發到妳軍裏卻作個雲麾校尉，讓他上第壹線給我去沖殺，去贖罪吧！”過山風道。
　　關興龍壹噎，他說降幾級，沒有想到過山風居然壹下子將淩寒從壹個宣威將軍忽拉壹下降到了雲麾校尉，這可是連降了六級啊！不過過山風已然賣了他的面子，也便不好再多說了。
　　“將淩寒給我拉進來。”過山風沈下臉來喝道。
　　“多謝大將軍不殺之恩！”跪在地上的淩寒連連叩頭。
　　“謝關將軍吧，不是關將軍為妳說情，今天妳鐵定人頭落地。”
　　淩寒轉向關興龍，“多謝關將軍！”
　　關興龍搖搖頭，“也別謝了，妳回去之後，將妳這次吃敗仗的原因，特別是戰前妳的所思所想，清清楚楚，壹毫也不得隱瞞地寫了呈上來。”
　　“是。”
　　過山風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軍妳就別當了，去關將軍軍前做個小校吧，好好地替關將軍殺敵，不要枉費了關將軍的活命之恩。”
　　“是。”
　　“下去吧！”
　　處置了淩寒，帳內眾將卻還是不敢松懈下來，以大將軍的個性，他必定是要找回這個場子的，只看這壹仗是在那裏打了。
　　“大將軍，妳將我從小艾河招回來，是準備大幹壹場麽？”關興龍笑道。
　　過山風搖搖頭，“老關，淩寒這壹仗，輸得如此窩囊，著實讓我惱火，但惱火之余，卻讓我感到蹊蹺啊！妳覺得呢？”
　　關興龍沈吟片刻，“大將軍是在說鐵甲騎兵？”
　　“不錯！”過山風摸著下巴，道：“鐵甲騎兵論起沖擊威力，說他是天下第壹也不為過，不過太過於笨重，適合作戰的地形也受到極大的限制，裝備壹套又花費太大，我們定州不裝備這種鐵甲騎兵便是因為這壹點，而洛陽方面，這種騎兵當年也只裝備了三千人，情報上說，尚海波為了對付定州騎兵的沖擊，將這支軍隊擴充到了壹萬人，按理說，這樣壹支軍隊，如果是在兩方面大軍對壘的時候突然出現，才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為了淩寒這區區三千兵馬，居然就出動鐵甲騎兵，是為了什麽呢？”
　　過山風迷惑不解，“我有些拿不準註意，這才召妳回來壹起商議。”
　　關興龍思忖片刻，試探地道：“聽說尚海波到寧州去了？”
　　過山風點點頭，“監察院的探子是這麽報告的。”
　　“那麽這五百鐵甲騎兵是跟著尚海波來的。”關興龍道。
　　“妳是說尚海波在打什麽註意？”過山風問道。
　　“尚海波現在的註意力在寧州，便並不妨礙他在路過青興的時候，給周同策劃壹番，這五百鐵甲騎兵壹定是保護尚海波過來的，而尚海波將他們留下來打這壹仗，所圖的必然不是這樣壹個小小的勝仗。”
　　過山風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在大帳內踱來踱去，半晌，驀地回過頭來，“尚海波這是在針對我，他對我太了解了，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吃不得虧的，如果吃了虧就壹定會報復回來。”
　　“這壹次正面對決打了敗仗，您壹定會苦思冥想破解鐵甲騎兵的方法，與他們再打壹仗。”關興龍笑道。
　　“即便想出了辦法，我現在能動的兵力也有限，唯壹的辦法便是調妳的橫刀營去。橫刀營戰力強悍，而且現在在小艾何是唯壹壹支沒有作戰任務的機動兵力。”過山風接著道。
　　兩人對視壹眼，都是大笑起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小艾河也，尚海波是想調動我們在小艾河的防守兵力，然後周同趁機發動大規模的攻勢，壹舉將小艾河從我們手裏奪回去。”
　　“這個當，我們是上，還是不上？”關興龍笑問。
　　“當然要上！”過山風探過身子，“咱們在小艾河給周同壹個驚喜。”
　　“我走了，誰去小艾河？”關興龍問道。
　　“我親自去！”過山風笑道，“奶奶的尚海波，從興秦走壹趟，還不忘給我下個套兒，真正陰險之極啊！我不給他壹個驚喜，怎麽也說不過去的。”
　　“大將軍親自去？”關興龍訝道，“秦州行轅可就唱了空城計了。”
　　“無妨，我只帶布揚古的三千騎兵過去，妳的橫刀營給我留下壹半人馬來，既然知道對方要攻小艾河，咱們便作好準備，靜候他們來攻，說不定咱們趁機奪回鴉雀嶺也說不定呢！”
　　兩人相視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