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收羅人才

　　傅君婥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
　　聽說傅君婥修行結束回來，傅君瑜和傅君嬙兩女飛身出迎，年紀小的傅君嬙像壹個小乳燕般投入傅君婥的懷抱，欣喜之意盡言於表。就連稍沈靜稍冰冷的傅君瑜也壹改常態，面帶笑容，上前執著傅君婥的手。兩人四目交投，俱勉力強笑了壹下，可是熱淚卻在兩人的美目中滾動。
　　傅君婥壹把擁著面前的傅君瑜和傅君嬙，緊緊地。
　　這就是她的兩個妹妹，雖然並非親生姐妹，可是壹同由師父撫養成人，壹同隨師尊習武，壹同成長，雖非骨血，卻勝親生。經過與徐子陵相遇之後，傅君婥心中的孤獨和冷傲已經大大消除，她覺得這個世上，還有很多東西值得自己去珍惜，如果自己還像以前那樣，則會讓仇恨，自傲，孤獨，冰冷，排外……等等這些東西蒙蔽自己的眼睛，讓自己變得目光短淺心胸狹隘。
　　“師父呢？”傅君婥此刻最想的，是馬上拜倒在自己敬愛的師尊腳下。
　　她渴望在他的慈祥和庇護下解放自己心中的郁結，在他的智慧和明心之下辨識真相和疑惑，她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想對他傾訴，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他求知……
　　“師父在劍閣等妳。”傅君瑜偷偷地背過身，輕輕地擦拭去幾個珠淚，輕輕地道。
　　“姐姐，妳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嗚嗚嗚……”相比之下，年紀還小只是壹個小丫頭片子的傅君嬙則沒有那麽矜持那麽自制，她隨心所欲，放聲大哭，將傅君婥的衣襟打濕了壹大片。她緊緊地抱著傅君婥不放，將小腦袋埋著傅君婥的懷裏，像壹個八爪魚般纏著她。
　　傅君婥沒法子，只好抱著她，和另壹邊的傅君瑜壹同去拜見師尊。
　　巨鯤幫的副幫主蔔天誌今天心情有很好，不但得了好幾天的休息，還在賭場贏了不少，所以他決定去喝壹杯，再找壹個漂亮的姑娘放多少出來。他本來長得就兇惡醜陋，加上今兒心情特爽，咧著大嘴，讓左臉上那道紫蚯蚓壹般難看的刀疤更顯得猙獰怕人。
　　他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嚇得四處躲閃，連忙讓道，讓蔔天誌更是得意洋洋。壹個身體不便的老者躲閃不及，腳下壹個踉蹌，差點沒有跌了壹跤。蔔天誌搶上去扶了他壹把，本來是想做好事的，可是沒想到活生生把那個老頭子嚇昏過去了。
　　蔔天誌帶點苦笑地把那個老頭子放在壹處墻角，唉了口氣，轉身就走，可是想了想，停下來，隨手在腰間掏了幾顆碎銀子，拋在那個老頭的身上，再轉身哈哈大笑走了。有壹對小孩子正在壹個窗口看著他，蔔天誌朝那兩個小孩子做了個鬼臉，嚇得其中那個小女孩驚叫壹聲，馬上把小腦袋縮了回去，倒是那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壹點兒也不在乎，還沖著蔔天誌做了個鬼臉。
　　蔔天誌走進壹家青樓，找了壹個最豐滿的紅姑，然後狠狠地在她的身上耕耘了壹番，將那個勁浪的女人十數度送了極樂之天，然後心滿意足放出來，舒服得差點沒有連魂也壹並射給了那個女人。
　　蔔天誌哼著小曲，心情愉快都了極點地在大街上四處走著，他在想，今天的運氣不錯，是不是再去賭檔贏多幾手呢。如果他不是突然發現有壹個黑影靜靜地站在大街上等他的話，相信他會壹路朝著街尾那間賭檔去的，就像他平日壹樣，吃飯，睡覺，賭錢，喝酒，召妓，非常有規律地生活，日復壹日，年復壹年。
　　“妳就是蔔天誌？”
　　街中的那個黑影靜靜地問。
　　蔔天誌聽了壹楞，他並不認識面前這壹個人，很顯然，這壹個人並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否則以他這個巨鯤幫的副幫主，沒理由不認識面前這壹個人的。巨鯤幫最擅長的是什麽？消息！天下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只有他們不想知道的東西。
　　可是蔔天誌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面前這壹個年輕人，更別說看過。
　　可是照他的經驗，照他的眼光，他覺得自己不應該也不可能不認識面前這壹個年輕人。
　　他是壹個奇怪的人，很年輕，讓人捉摸不了他的真實年齡，可是他很奇特，沒有任何壹絲壹毫的幼嫩和稚氣。他站在哪裏，自自然然，不帶壹絲火氣，聲音溫和得像壹陣風，可是蔔天誌聽了之後卻冒出了壹身的大汗。他雖然比他高不了多少，可是蔔天誌卻感覺他在俯視著自己，對，他在俯視著自己說話。
　　他站在街道上，隨隨便便，可是就像站在壹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俯視自己壹般，蔔天誌頭壹回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卑微，有點兒渺小，特別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像什麽都不是。
　　而在他的面前，蔔天誌發現自己需要仰視他才能回話。
　　“朋友妳是誰？”蔔天誌極力想扳回氣勢，他覺得自己在對方無形的氣勢無形的威壓之下，快擠壓成壹只小螞蟻了，他努力想自己強硬壹點，湧現多壹點氣勢出來。於是，蔔天誌大聲道：“深更半夜，這位朋友找本人何事？”
　　“妳不用那麽大聲。”那個年輕人微微壹笑道：“我耳朵很好，聽得見。”
　　“妳到底找我有什麽事？”蔔天誌不知怎的，壹聽到這個年輕人的溫和聲音，心中的怒火怎麽也爆發不出來，他極力想自己的態度強硬壹點，可是偏偏順從地壓低聲音，問道：“妳認識我？”
　　“看來妳還不壞！”那個年輕人忽然這樣評價蔔天誌，他上下看了蔔天誌壹眼，又道：“如果妳今天沒有去扶那個老頭子，如果妳今天扶了那個老頭子之後沒有留下銀子，妳就不會看到我。日後看到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而是對手，或者敵人。”
　　“那個老頭是妳設的局？”蔔天誌忽然有壹種讓人愚弄的感覺。
　　“對。”那個年輕人不否認道：“如果我想收壹個有用的人做手下，壹定會試試他能不能為我所用的，是不是還有用，恭喜妳，妳合格了，雖然是剛剛合格，可是，妳總算合格了。”
　　“妳在說什麽？”蔔天誌讓這個年輕人弄得壹頭霧水，他奇怪地問道：“誰要做妳的手下？我可是巨鯤幫的副幫主，巨鯤幫妳聽說過嗎？整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八幫十會之壹，我是其中的壹個副幫主，我為什麽要副幫主不做去做妳的手下啊？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難道妳壹輩子就光想著做壹個副幫主嗎？”那個年輕人笑道：“看來妳雖然叫蔔天誌，可是誌氣卻不怎麽樣！妳跟著我，雖然現在壹無所有，可是日後別說壹個副幫主，就是壹個八幫十會的副盟主，總盟主，甚至更大都可以，妳要不要考慮壹下啊？”
　　“如果妳是我，妳會怎麽樣？”蔔天誌問了平生壹輩子中最聰明的壹句話。
　　“壹邊在巨鯤幫做副幫主，壹邊做我的小跟班。”年輕人淡淡地道：“如果妳報名早，我就收下妳做第壹小跟班，讓妳排在另壹個人的面前好了，雖然他不願意，可是我倒覺得妳做跟班更合適壹些。”
　　“什麽？”蔔天誌差點沒有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瘋了，可是他身居巨鯤幫副幫主之職那麽多年不是白混的，他多少聽出了壹點東西，他古怪地問道：“誰？還有誰？還有誰跟了妳？是不是我們巨鯤幫的？妳到底想幹什麽？妳竟敢跑來我們巨鯤幫挖角？妳是那方勢力的人？”
　　“不愧是副幫主，沒白當。”年輕人笑嘻嘻地道：“如果妳剛才翻臉動手，多少也會吃壹點苦頭，可是妳的腦袋似乎和妳的樣貌成反比，還不錯。老謀，出來，妳來跟他說，我很忙，懶得跟他廢話。”
　　在街邊壹處黑暗之中，走出了壹個身材佝僂的長須老頭，他身穿壹身破舊的長衣，看起來像壹個落魄的孤家老人似的。他皮膚深皺，滿臉苦容，風霜在他的臉上刻下斑斑痕跡，留下無數的印記，他的面色灰敗，如同壹堵斑駁的老墻。
　　可是他的眼睛在笑，特別是看見蔔天誌的時候，就像壹只老狐貍看見了壹只掉進陷阱裏等著自己去‘救’它的小雞壹般。
　　“是妳，陳老謀，竟然是妳？”蔔天誌壹看，差壹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師尊，徒兒回來了……”傅君婥壹進大廳，看見裏面那個背對著自己坐著的高大的身影，不禁淚如雨下，馬上拜倒在地上，喉嚨間嗚咽不止，悲聲連連。
　　“好。”那個高大的背影那古井不波的氣息在傅君婥進來的壹剎那微微波動了壹下，但馬上恢復了，只聽有壹把柔和清澈的聲音緩緩地道：“回來就好。”
　　“師尊……”傅君婥又大哭壹聲，再拜倒在地裏，壹連三拜，恭恭敬敬，還意猶未足，又久久地趴在地上，不願起來。傅君瑜和傅君嬙連忙過來扶起她，拉她到壹邊的蒲座上坐下，傅君瑜還給傅君婥端上了壹杯熱茶。
　　“此番壹去中原，不知不覺已經兩年。”那個高大的背影微微動了壹下，又緩緩地道：“妳的兩個師妹君瑜和君嬙，也長大成人了。光陰似箭，歲月如風啊！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