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神秘來客

　　待送完軟面似的單琬晶上船，交到那個嗔怪地看著自己的東溟夫人手裏，又在她塞過來的壹大包食物裏隨便掏了幾個包子出來狂吞掉，再接過那個美婢如茵遞過來的茶壹口幹盡。他來不及說上太多的話兒，只是張狂地放開膽子，擁抱了壹下東溟夫人，雖然讓她嗔怪地打了壹下腦袋，可是也樂得哈哈大笑而逃。
　　徐子陵回到城中，不過沒有直接跑去那個什麽翠碧樓，而是準備先跑回自己原先住下的那間房間化壹點點妝。
　　他這回去是準備殺人又放火的，保持原樣讓別人看見了可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他決定易壹下容。雖然他的易容術跟他別的東西比起來簡直天與地，不過，他相信在唇上沾上兩撇胡子總好過沒有。
　　可是等他噔噔噔地飛身上樓，正準備伸手推門的時候，忽然整個人都呆住了。
　　因為他感覺到他的房間裏竟然有人，還是壹個女人。
　　雖然房間裏還盡是單琬晶的體香味，可是房間裏那壹個人那體香也包裹不住，壹起混合著滲出房外，兩股香味加起來極淡，可是極是纏綿，既有單琬晶動情的氣息，也有那個女子身體的清香，讓徐子陵本來就不曾熄滅過的心火更是狂冒三丈。
　　因為那個女子故意掩飾了氣息，又有單琬晶的香氣作掩護，就算敏銳如徐子陵這種觸感的人也無法判斷房間內的女人會是誰。特別在這種情況下，會有誰？會有那壹個女人來找他呢？
　　貞貞和素素不可能。
　　羅剎女回高麗去了。
　　青青和喜兒是兩人。
　　單琬晶剛剛才送回。
　　沈落雁？
　　在他認識的女人當中，只有沈落雁最有可能有空。
　　可是她應該讓自己騙過了，然後帶秦叔寶回瓦崗寨的才對啊！怎麽會來這裏呢？難道是那個自己還沒有見過的李秀寧？是李世民那個家夥派她來監視自己的？還是任媚媚走錯了房間？她聽到自己和單琬晶胡天胡地聽得動情了？自己跑到房間來等他回來？
　　這怎麽可能！
　　壹剎那，徐子陵心中閃過無數中可能，可是壹壹讓他排除掉。
　　現在再想已經來不及了，徐子陵裝著粗嗓子，沖著裏面問壹句，道：“客人，要不要添些茶水？”
　　“要。”裏面傳來壹個嬌柔的女聲。
　　令徐子陵奇怪的是，這壹個動人的聲音他似乎聽過，又似乎從來沒有聽過，似乎很是熟悉，又似乎極是陌生，總之，讓徐子陵完全分辨不出裏面那個女人究竟是否他熟悉的，還是素不相識的。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想，他馬上用了十秒的時間由上到下換了壹身短裝粗布衣服，又在地上抓印了些泥灰在自己的臉上，甚至變出了壹個大茶壺在手裏提著，收起全身的氣息，低著頭，故意帶點貪婪地用鼻子抽著空氣中的香味。
　　如果這壹個女子性格孤傲清高，肯定會大怒，將他馬上給趕出去。
　　就算壹般女子不會表現得那麽厭惡，也會讓他留下茶壺快快離開。
　　女人也許能容忍好色的男人，可是還沒有女人能容忍猥褻的男人。
　　屋子裏沒有亮燈，可是徐子陵相信，屋裏的那個女人能看清他所有的表情，就是看不清，也能感覺得到。
　　雖然徐子陵已經將壹個猥褻男人已經表演得淋漓盡致了，但是在黑暗的中坐著的那壹個女人，卻無動於衷，好像沒有看見他那些猥褻的行為似的。她壹直沒有吭聲，壹直靜靜地坐著，壹直靜靜地看著徐子陵。
　　徐子陵的心裏有些發涼，他想不到還有女人能占他的先機，穩占他的主動。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徐子陵好奇得要命，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破迷的最佳時機，他得贏回那個主動，他得自那個女人的主動中掙紮出來，他必須離開，讓那個女人毫無懷疑地離開。他放開茶壺，裝著戀戀不舍的樣子站著，壹雙星光盡收神光內隱的眼睛骨碌碌地四處亂瞧，想讓那個女人發脾氣趕他走。
　　可是那個女人沒有。
　　她沒有出聲趕他走。
　　她不出聲，可是徐子陵得出聲，因為，他現在是店夥計。
　　“客人還有什麽吩咐？”徐子陵硬著頭皮問。
　　“本店招牌菜醬板鴨多少錢壹只？”黑暗中那個女人問。徐子陵知道她開始懷疑他了，可是根本不敢擡頭，隱隱用眼睛的余光感覺她面上蒙著黑紗，整個人都罩在壹個大黑袍裏，格外神秘，不像他見過的任何壹個女人，不由連頭也疼了。
　　“八十文錢壹只，如果客人要半只，可要四十五文錢，如果加五文錢，本店送鴨架子骨頭湯壹份，湯不白不收錢，客人要不要來壹份？”幸好徐子陵在揚州吃過醬板鴨，也曾到廚房偷過師又偷過吃，否則今天非露出個大破綻不可。
　　徐子陵暗嘆自己好運，如果問別樣，自己未必答得上來，特別是價錢，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菜式，如何叫得出價錢來？
　　“要壹只醬板鴨，不過加壹份鴨架子骨頭湯。”黑暗中那個女人緩緩地道：“再要壹份醬牛肉，再來壹份醬水蛋，來壹份炸醬面，來壹份醬辣雞塊，來壹份醬……”
　　徐子陵聽了半天，全是醬什麽的，敢情自己住在壹間用醬來做特色的客棧裏，要不是就是這壹個女人特別喜歡吃醬的什麽東西，說的除了那個鴨架子湯之外，全是醬什麽的！等她十幾個菜名說完，徐子陵超強的記憶力都差點記不住，所以帶點頭疼地勸道：“點那麽多妳吃得完嗎？”
　　“妳管我？”黑暗中那個女人蠻不講理地反駁道。
　　壹個如果店家勸任何壹個客人，說他們的菜點多了，可以少些，保證會得到客人的贊許，雖然不壹定會減少菜式，可是壹兩句衷心的贊揚還是不會吝嗇的，絕不會像這壹個黑暗中呆著的女人那樣古怪。
　　“吃那麽多醬的東西，鹹死妳！”徐子陵小聲詛罵道。
　　“妳說什麽？大聲點！”黑暗中那個女人耳朵不是普通的靈，徐子陵的聲音連他自己也幾乎沒聽得清，可是她似乎聽到了。
　　“我說，客人口味真特別！”徐子陵連忙把頭低壹點，小聲道。
　　“鹹死我也不用妳管！”黑暗中那個女人果然聽見了，怒哼道：“出去，馬上讓廚房給我做，還有，讓那個叫做徐子陵的小王八蛋壞蛋混蛋臭蛋皮蛋松花蛋給我端上來！”
　　“我操！”徐子陵現在明白讓人耍了半天，自己卻沒發現，怒極，生氣地將自己的自己頭上的那頂破氈帽摔在地上，再壹腳踏扁，指著那個黑暗中人女人大怒道：“妳他媽的到底是誰？敢如此消遣老子！我操，讓女人打死無所謂，可是讓女人玩死真是丟人了！不但丟人，還丟人丟到了姥姥家裏去！出來，讓老子看看妳他媽的又是那壹個好蛋雞蛋鴨蛋鵝蛋麻雀蛋鵪鶉蛋！”
　　“我不出去。”黑暗裏的那個女人忽然聲音裏充滿了哭音道：“妳打死我也不出去，妳打死我好了！”
　　徐子陵壹聽，不由有些奇怪，這壹個女人明明是認識他的，可是，他怎麽會不認識她？
　　她戲弄了自己好半天，本來生氣惱火和委屈的是自己才對，可是她讓自己氣哭了，徐子陵想破了腦袋也壹點也不明白。也許，這就是女人。
　　女人本來就是那麽不講道理的！
　　“不要哭！”徐子陵雖然心軟下來了，可是余怒未消，他走上去看了那個正坐在黑暗裏默默垂淚的女人好半天，看見她那美目中兩行淚水漣漣，不由口氣軟了下來道：“該哭的應該是我，我讓妳玩了好半天，卻還不知道妳是誰？”
　　“我只不過騙妳壹次，妳就如此生氣！”那個黑暗中的女人生氣地壹把扯掉自己的黑面紗，露出壹張絕世嬌顏來，她沖著徐子陵哭喊道：“可是妳呢？妳是怎麽對我的？”
　　“沈落雁！”
　　徐子陵差壹點沒有讓面前這壹個絕美女子嚇暈！
　　她竟然就是沈落雁。她竟然這麽快就能識破了他的計策，她竟然能如此之快就追到來，還能追蹤到他剛剛和單琬晶壹起親熱的房間裏，甚至坐在自己還有余溫的床上等著他回來。
　　沈落雁臉上化著壹種淡淡的妝，半遮起臉看起來跟平時根本簡直是兩個人，而且聲音也不同了，難怪徐子陵感覺到她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徐子陵壹看是這壹個俏軍師，心裏不由往下沈，要說鬥智，別的女子來多少個他也不懼，可是這壹個沈落雁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小腦袋可不是壹般的聰明的。
　　“秦叔寶呢？”徐子陵微帶憤怒地探手，閃電般抓向沈落雁的黑袍，他想馬上制住她，再跟她談下面的條件，沒有壹點東西在自己的手裏抓著，跟她打交道可沒有什麽好結果。最少，現在證明了壹件事，秦叔寶定是讓她看穿了，他絕對有危險。
　　如果不馬上將她制下，他說不定就讓自己給白白送掉了性命。
　　沈落雁沒有躲避，也沒有防禦，那臉上只是無聲地滾著珠淚。
　　徐子陵的手已經快探到她的小脖子上，雙手壹合就可以將她像壹只小雞般捏住，可是他卻捏不下去，雖然明明知道她是壹個敵人，可是，他卻無法下手。
　　“妳為什麽不動手？”沈落雁悲聲問。
　　“妳怎麽來了？”徐子陵訕訕地收回雙手，壹屁股坐在沈落雁的身邊，緊挨著她坐下，雙手抱頭，倒在床上，嘆了口氣道：“我認輸了，我可以放妳走，不過妳要把秦叔寶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