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壹世歧途

　　嘎……車剎在小店區小店路派出所不遠處，駱家龍和余罪跳下車，迎面上來壹位警員，相互介紹下，是派出所的片警，吳帥平，和幾人年齡相仿。他是接到所長安排，來協助這撥辦案人員的，看看除了駱家龍，余罪、鼠標、李二冬都是便衣，就很客氣了。壹般情況下，碰到刑警都這個樣子，什麽時候眼睛都迷迷瞪瞪的，好像沒睡醒，可壹睜眼，都是血紅血紅的。
　　來的幾個人，差不多都是成這號德性了。
　　“就這人。”駱家龍把檔案遞過來，吳帥平壹看，很隨意地道：“往前走，過了小店路，三化居民區那壹片，這個點人應該在。”
　　是杜笛，曾經江湖叱咤壹方的“四只手”，居然在片警嘴裏這麽隨便，讓余罪稍稍楞了下，駱家龍異樣地問著：“沒搞錯吧？這可是個刑滿釋放人員，曾經在因為盜竊和黑社會組織案被判了無期徒刑。”
　　“既然妳也知道是名人，怎麽可能搞錯，這片好多人都認識他。”吳帥平介紹道。
　　“那他出來犯事了沒有？”余罪問。
　　“犯事？犯事倒沒有，找事倒是不少。壹直在告狀呢？”吳帥平道。
　　“告狀？怎麽，錯判他了？”駱家龍道。
　　“不是那碼事，而是後來的事。”吳帥平解釋道，這壹人走家就涼，太過正常了，杜笛壹判就是無期，被抓的時候已經三十好幾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本來妳進去了，老婆跟人跑了很正常，偏偏杜笛家的老房子在幾年前拆遷的時候，也被前妻給拿走補償了。這倒好，等杜笛出來回原籍，連個犧身的窩也沒了，他就找唄，他就告唄，告開發商沒給他應有的補償。妳說十好幾年，誰答理他那茬，最後還是街道辦給他辦了點事，找了個打掃街道的活讓他幹著，勉強糊口。房子是不會發給他的，不過好歹能住到舊三化廠區廢棄的壹間門樓裏了。
　　“哇，這麽淒慘？”鼠標驚訝道。
　　“他是活該。”李二冬道。
　　小片警解釋著，他回來就壹直上訪，派出所沒少跟他打交道，久而久之，他也揣摩到政府的漏洞了，壹開會壹有領導檢查，自己就住到派出所管吃管住了，省得被警察上門提留走。說到此處，駱家龍和幾人都笑了，到基層，妳能碰到形形色色的奇葩，吃白食嫌硌牙的、嫖了娼回頭還告人賣淫的、還有那些閑得蛋疼報假案玩的，什麽極品都有。
　　眾人聊著，小警眼線看到壹人時，他招呼著余罪：“停停停……就是他。”
　　“他！？”
　　余罪踩了剎車，楞了，不遠處路口，壹個破爛的小攤，兩筐蘋果，坐著個拄拐的老頭，壹頭蓬松的亂發，裹著臟兮兮的襖子，要沒那筐蘋果，八成得被人當成要飯的。
　　“這是賊王麽？怎麽看著像丐幫出來的？”鼠標呲笑道。
　　“就是他，我叫他，還是妳們直接問。不過醜話我得說前頭，這家夥可不好說話，仗著自己腿殘疾，誰也惹不起，城管管了幾回，他不是躺城管隊叫冤，就是躺大街上喊屈，現在沒人敢管他了。”小警道。
　　余罪知道為什麽再沒犯事了，腿都殘了，又是坐十幾年大獄出來的，還指望再混什麽？他搖了搖頭，回頭壹使眼色，鼠標和李二冬下來了，駱家龍拉著片警，示意他別動。這仨人湊壹塊，八成沒好事，余罪小聲嘀咕了幾句，三個慢悠悠地朝著老賊的攤來了。
　　“甜如初戀……3塊八毛壹斤？”鼠標念著紙板上的廣告詞，呲笑了，這老家夥真是個妙人，居然能想出這麽雷人的廣告詞來了，李二冬笑著蹲下了，拿起個蘋果掂著：“老頭，真的甜如初戀？”
　　“真的，絕對是真的，紅富士，又脆又甜。”老頭笑了，壹笑滿臉褶子，皮膚像皺起的老樹皮子。壹點也不像傳說中的江湖人物。
　　“那應該再加壹句：叫美如初夜，哈哈，我嘗嘗。”鼠標彎腰，也撿了個，喀嚓壹咬，呸，不甜，騙人的。李二冬呸，也來句，根本不甜，有點苦，像尼馬失戀。
　　這兩人損起來，把把人氣背過去，兩人壹胡說上了，把老頭氣歪嘴了，爭辯著，不甜算了，把那倆咬過的出了錢。畢竟是江湖人物，爭辯起來底氣頗重。可不料今天遇到不是普通市民，兩劣生爛警可沒那麽好詐唬，鼠標叫囂了：“喲，妳想得美，不甜都好意思要錢？”順手拿了兩蘋果揣兜裏就跑，老頭拄著拐就追，壹追，這邊李二冬抱了好幾個，撒腿也跑了，把老頭氣得是欲哭無淚了。壹把揪住沒走的余罪嚷著：“妳……妳們壹起來的，掏錢啊，不給錢老子跟妳們沒完，搶到老子頭上了……嗨，幹什麽？”
　　老頭眼睛壹凜，眼光厲色壹閃，順手叼住了余罪的腕子，余罪的手指，已經觸到了他的口袋沿上，這還是余罪出手以來第壹次失手，而且是在人家不經意的時候，就像那麽很隨便地撈住了他的手。這壹瞬間，賣蘋果的老頭仿佛又成了地下世界的獨行客，厲眼盯著，手指在加力，咬牙切齒地說著：“小子，在我面前玩這壹手，知道爺以前幹什麽的嗎？”
　　“那這位爺，妳知道我幹什麽的嗎？”余罪被捏得生疼，咬著牙，另壹只手亮著警徽，那老頭如遭電擊，壹下子放開了，放開手，示意著自己沒惡意，只是有點詫異，手能伸到他口袋沿上，不應該是警察呀？
　　“蘋果我買了，不過，想和杜老聊幾句，有興趣嗎？要沒興趣，我保證還要有人來搶妳蘋果啊。”余罪笑著道，轉身慢悠悠地走著，進了胡同。
　　車上所見，杜笛思索了好壹會兒，才拄著拐，壹瘸壹拐往胡同裏走去，小警說了，活到這份上，是挺可憐的，更可憐的是，還得咬牙活著，多不容易吶。駱家龍說了，那是抓捕時候被武警開槍擊傷的，他要不可憐，可憐的人可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兩人唏噓著，杜笛已經到了胡同口，果不其然，兩個搶蘋果的，壹個試著從他身上偷東西的，都在，三人正吃著他的蘋果，老頭氣忿忿地道了句：“吃吧，噎死妳們。”
　　這家夥，怕是面對警察也無所畏懼，余罪笑著道：“趁我們沒噎死之前，問幾個事……認識嗎？”
　　壹男壹女的，女的是不知名的賊，男的已經確認，婁雨辰，看了幾眼，沒有什麽意外，老頭恢復混濁的眼睛搖搖頭：“不認識。”
　　“這樣吧。”余罪收起了肖像，換著方式道：“妳們那壹代扒竊行當裏，有誰帶徒弟了……水平嘛，應該比我高壹點，不過要比您本人，應該差點。”
　　“這個我怎麽知道？老子在大西北治理了十幾沙漠，出來都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杜笛道，那自稱讓幾人有點不悅，虧是這幫人已經習慣人渣的這種口吻了，鼠標扔了果核，壹拱手：“厲害，杜老大值得敬佩啊，搞成這樣都活著回來了，不簡單吶，您那輩同行，死了壹大半了。”
　　這不知是褒是貶，聽得杜笛臉色好糗，余罪手從兜裏出來了，捏著幾張鈔票，在杜笛面前晃了幾晃，然後壹拍手，咦，沒有啦？李二冬看楞了，喲？去哪兒了。
　　在場的，恐怕除了杜笛再沒有人看出來了，杜笛異樣地打量著余罪，慢慢地伸手，從自己領子下把折成小折的錢拿出來了，這些小伎倆，恐怕逃不過他的眼睛，只是仍然讓他奇怪，這壹招玩得很漂亮，面前這個警察怎麽可能會？
　　“歸您老了，耽誤妳時間了，總得有點表示……順便問壹句，手要比這個更快，您知道的人裏，還有誰能辦到？我學得不好，不過我看到有人在摸包裏，居然沒有發現她是怎麽下的手？”余罪道，壹副很尊敬的口吻。
　　“小子，玩這個，不光得手快。”杜笛眼睛壹亮，夾錢的手指壹甩，眾人盯著他的手指，壹眨眼，喲，也不見了，他壹反手，另壹只手從袖子拿出來了。再在眾人面前作勢壹撫，像魔術師在玩障眼法壹般，又不見了，等壹撐直手，那紙幣卻像粘在手上了，在手背後藏著，他解釋著：“再快也在手上，妳發現不了，也是因為妳知道快在手上，所以妳壹直註意我的手……但視線有限制，眼睛也會騙人，看正不見反、瞅左漏了右，總有妳視線的盲點……所以，變得是手法，不是速度。”
　　他慢悠悠地動著，那紙幣依像幽靈壹樣消失了，等亮出來時，卻是挾在手腕部，正好被胳膊擋住了，看得余罪眼睛壹亮，感覺自己在這個技藝上即將突破壹般，而鼠標和李二冬就有點暈了，壹副神往的表情，恨不得納頭拜師壹般。
　　“好玩吧，呵呵……還給妳。”杜笛把錢又挾回了指上，遞給了余罪，很客氣地道：“我真不知道，就知道，也不能告訴妳們啊。”
　　“哦，這樣啊，那為什麽還告訴我們這麽多。”余罪接過了錢，也夾在手指上把玩著。
　　“沖妳們沒大吼著朝老子說話唄，玩得還真像回事，要不是條子，我還真把妳們當成哪個老兄弟的弟子了。”杜笛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余罪，還真像有傳授衣缽的意思。
　　“那我還有疑問想請教您……我想不通，如果失主脖子上有條很粗的金鏈子，怎麽樣不知不覺地卸走？而且幾乎是面對面辦到的。”余罪道。
　　“這種手法叫吃生貨，除了手法得輕，還需要借助小工具幫助，壹般在嵌在指甲上或者指節上。”杜笛介紹著，指指自己黑色蜷曲的手指示意著：“在轉移視線的壹剎那，來壹個假動作，比如，踩妳壹腳、捅妳壹下，推妳壹把……借助這壹下子失神時間，不到壹秒，切掉鏈子，讓鏈子自然地滑到妳的手裏……或者，妳的袖子裏，風險很大。”
　　做著示範，壹下子讓余罪更清明了幾分，那天，風刮走了紗巾，美女崴了腳，兩口子上去扶，那壹剎那，足夠來數個這樣細微的動作了。
　　他笑了，覺得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豁然開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當妳打開壹扇門的時候，就像看到了魔術師的揭秘，其實很簡單。
　　“這點您能做到嗎？”余罪問。
　　“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法做到，選擇吃生貨的目標就難，對下手的人要求很高，就我這長相，沒到面前就把人嚇走了，怎麽下手。”杜笛道，眾人笑了，敢情老頭很有自知之明，余罪又問著：“那有人能做到吧？”
　　“有，老木、壹指，都能做到，黃三就不說了，別人做不到的事，他應該都能。”杜笛道。
　　這就足夠了，相當於把查找的範圍縮了壹大半。余罪嘆了口氣，伸著手，握手作別的姿勢，杜老頭異樣地盯了眼，機械地伸手握了握，就聽余罪道：“謝謝杜師傅……有時間，我來看您。”
　　三個人笑著示意，扭頭走時，杜笛壹動不動，開口道：“是我謝謝妳。”
　　“謝什麽？”余罪回頭笑著，那笑容很知己。
　　“謝謝妳又把手伸進我的口袋裏了。”杜笛笑著，把余罪趁握手壹剎那塞進去的錢，亮出來了。
　　“呵呵，蘋果錢，別客氣。”余罪笑了笑，轉身即走。
　　直望著三個人上了遠處的警車，杜笛嘆了口氣，滿眼的復雜，他有點說不清心裏的感覺，就覺得怪怪的，不過手裏那三百塊錢，卻是溫溫的，這是他唯壹壹次沒有抗拒的施舍……
　　……
　　“不錯啊，這麽快就問到了？”小警下車的時候，奇怪地看著余罪壹眼。
　　“那人挺通情達理的，對人客氣點。”余罪笑著道，駕車駛離了派出所，把小警傻傻的留在後頭了。這當會其實連駱家龍也沒整明白，只聽鼠標和李二冬兩人得瑟著，興奮以及崇拜地講著杜笛的扒竊手法，還有模有樣學著。不過要和人家比起來，這手指、指縫、腕部，怎麽也協調不起來，越玩越僵硬。
　　駱家龍吃不住勁了，問著余罪道：“究竟怎麽回事？這人無賴得很，怎麽配合妳們。”
　　“嘿嘿，這叫伯牙遇子期。”鼠標道。
　　“也叫流氓遇到雞。”李二冬道。
　　然後兩人壹起道：“知己吶，懂不懂，笨蛋。”
　　哎喲，把駱帥哥給郁悶的，尼馬不問了，三個人壹對半賊相，和杜笛壹樣，沒壹個好鳥。
　　那麽接下來，自然又是去找曾經的壞鳥，因為杜笛的緣故，目標縮到老木、壹指和黃三身上。離小店區最近的是老木，大名呂長樹，曾經的名賊，和過氣的名人壹樣，晚景都不怎麽好。到派出所找到片警，摸到情況，這位呂長樹被判十五年，服刑十壹年出獄，那是十年前的事，不過後來又犯事了，老了老了，居然犯了個猥褻幼女罪，又被判了六年。屈指算算，三年多前出獄的老人家，青春全部用來以身試法了。
　　“咦，這是個極品呀，五十多了還犯這事進去。”壹貫底線不高的鼠標都看不入眼了。
　　“就是啊，這百把塊錢就能解決的問題，至於用六年來換嗎？”李二冬也不理解了。
　　不過兩人的話惹得派出所片警哧哧直笑，余罪對此人卻是皺了皺眉頭，評價了句：“老杜好歹還有點節操，這個絕對是渣到極點的，好不好打交道。”
　　“可能好嘛？我們片區這號人都是重點監控對象，這老家夥今年六十了吧，還是什麽都幹，不是捧個罐子碰瓷，就是和壹幫小痞子設賭，還沒法抓，妳這頭抓，那頭看守所就放，過不了幾天又回來了。”片警道，很傷腦筋的壹個人渣。
　　“怎麽可能隨便放呢？”李二冬不解了。
　　“那麽大年紀，看守所要他幹什麽，有個災有個病的，還得管著，住養老院呀？”鼠標道。
　　這個話題又引起不少討論，基層就能看到這種無家無業無依無靠，混壹輩子的，就指著警察給抓進去，國家給養老送終呢，現在看守所和勞改隊也學精了，妳抓……切，不要，直接給打發出去，妳不辦監外執行也不行，妳長住讓國家給妳養老，妳想得美。
　　沒辦法，人家活到這種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份上，別人就不得不在乎人家了。
　　到了，片警指著文化小廣場壹個人堆，圍著壹圈人在玩撲克牌呢。哦，今天沒幹壞事，敢情是休閑娛樂著呢，壹幫子糙爺們擠了壹堆，余罪沒說話，回頭看著鼠標笑了笑。鼠標搓搓手，直接拉開門下去了。
　　“喲，怎麽他壹個人去了？”片警不解道。
　　“玩這個，他是高手。”駱家龍笑著道。
　　鼠標這張時時帶著笑意的臉天生有市井氣息，擠到人跟前，發現是壹桌子捉對玩鬥地主的，籌碼不大，壹塊兩塊玩的，見壹炸彈翻壹番。目標呂長樹就在，頭發快掉光了，嘴往外凸，門牙缺壹顆，缺牙的地方正好叼根煙，他樂滋滋看著面前堆著的小票，換了幾茬人，差不多都給他遞零花錢了。
　　“我來，我來……我陪老爺子玩兩把。”鼠標瞅了個換人空，鉆進去了。兩個人是玩牌技，三個人是打配合，鼠標搶著洗牌，切牌，按規矩上來的新人搬了牌，請莊家先起，邊起牌，鼠標邊客氣恭維著呂長樹道：“老爺子，您玩得真不賴啊，這樣吧……玩大點，報牌壹百，見炸彈翻番怎麽樣？我就玩兩把，錢擱這兒了。”
　　都是在市井苦中找樂的爺們，跟著鼠標起哄，老頭自然是掛不住臉，慢條斯理道：“玩就玩，想當年，爺壹把壹千的都玩過。”
　　“那是，壹看您老就不是凡人。”鼠標豎著大拇指，誇獎著。
　　此時已經起牌完畢，在鼠標看來，呂長樹也算是個老手，最起碼起牌切牌比壹般人要利索得多，另壹個參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夥，三個人都捂著牌切完了，鼠標已經不在乎對方了，他笑了。
　　呂長樹拿起揭好的牌，壹下子掉眼珠了，3、4、5、6，缺7；8、9、10、J，缺Q，壹把散牌，花色數字，沒壹組能連起來的。另壹個也傻眼了，10以上的牌只有兩張，余下的雖然是三帶壹不少，可散牌更多。兩人還沒吭聲，鼠標摁著底牌問著：“打不打，當地主輸了賠壹百塊，搶地方翻倍。”
　　“打了。”呂長樹咬咬牙，說了句，他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可人多，沒法說了。下手沒敢打。
　　“搶了，翻倍。”鼠標壹把翻起底牌來了，兩王壹個2，哎喲，把下手那位後悔的。
　　接下來就更後悔了，鼠標吧唧吧唧摔著牌：“三帶壹，三帶壹、三帶壹……”
　　連著三個三帶壹，都是Q、K、A帶，自然是沒有比他更大的，再跟著是：“四條二，炸彈、雙王，炸彈。”
　　完了，最後留了壹張散牌，鼠標壹伸手：“給錢，二百壹番，兩彈兩番，鳳凰不出窩再加壹番，我算算，二百翻四百、四百翻八百……壹共是，壹個人三千二。”
　　那下手哪聽過這麽恐怖的數字，扔下牌，掉頭就跑，鼠標回頭看呂長樹，這貨更不經事，氣急敗壞，估計已經明白了人家洗牌時候搗鬼了，他剛要說話，鼠標卻是已經收羅著他面前的那些零鈔，惡狠狠地對他說著：“這麽大年紀了，還想賴賬是吧？光著屁股到廣場上奔壹圈，剩下的錢免了。”
　　咕咚壹聲，呂老頭氣得背過氣去了，眾人哄笑壹場，都躲得遠遠的，根本沒人扶他壹把。
　　“讓開，都讓開，出什麽事了。”
　　余罪雄赳赳地出場了，跟著壹身警服的片警，那威勢自是大了幾分，他和李二冬關切地扶起了裝暈的呂長樹，斥著鼠標道：“幹什麽了，把老人家氣成這樣？”
　　“他……他他騙錢，牌上搗鬼。”老頭指著鼠標，惡人先告狀上了。
　　“大爺，您全身能有幾毛錢，讓我騙，牌還是妳的。”鼠標冤枉地道。
　　圍觀的眾人哈哈壹笑，老頭老臉掛不住了，要遁走，余罪拉著人道：“老爺子，您等等，把妳氣成這樣，得讓他賠償點啊，萬壹氣出點好歹來怎麽辦？剛剛還摔了下，是不是有後遺癥？怎麽著也得到醫院檢查檢查吧？營養品也得賣點不是？”
　　“就是啊……哎對了，我頭昏。”老頭看來熟諳碰瓷之道，捂著腦袋，羞答答地道。
　　這倒好了，片警帶著鼠標，李二冬和余罪攙著呂長樹，順理成章地把人請到車上，這個人，是從牛逼墮落到苦窮逼的典型，余罪知道他絕對不是目標，不過他期待著，能從這人嘴裏，知道點他想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