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以謊對謊

　　壹輪血紅血紅的夕陽從山頭上漸漸地墜下去了，初夏的天氣裏，從山間吹來的晚風居然還會帶著幾分涼意，把站在窗口的鼠標吹得冷生生打了個激靈。
　　這的風景好美，揍是覺得監獄外黑漆漆的空間裏像有鬼，他關上了窗回頭時，余罪還像癡迷壹樣翻看著所存並不多的有關那位騙子的資料。都是有關他參加監獄公開活動的資料，服刑人員的樂隊指揮，據說從作詞作曲都排練都是他負責，還寫了首很讓人蛋疼的歌叫《重生的希望》。更蛋疼的是，這歌居然給他換來了幾年減刑，據說在全省改造成果展中獲獎了。
　　不獨如此，這廝能寫壹手漂亮的板書，全監的板報都是他辦；不光書法好，文筆也拽，監獄信息報上經常有他的大作，連獄警也壹個勁稱好，就這還不是全部的優點，據說晉中監獄連著數年在成人自考中名列全省第壹，多數都是他這位教員的功勞，滿監區要數文憑，反倒是這個騙子最高，服刑期間把雙學士都拿到了，簡直讓壹幹獄警除了仰望再沒別的感覺了。
　　就余罪也在仰望，鼠標踱步上來的時候，看到了余罪拿著壹張照片發呆，壹墻的書法，居中的是壹張彌勒佛圖，也是出於卞雙林的手筆，墨線勾勒的胖佛，笑容可掬，配的書法瀟灑飄逸，看得鼠標咂巴著嘴問著：“是不是覺得人才下場都不怎麽好？”
　　余罪擡眼，看到了鼠標那張又賤又猥瑣的臉，笑了，慢慢地放著照片附和道：“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兩人相視賤笑，鼠標拉了椅子坐下來，直問著：“呆了壹下午，還準備再見見？”
　　“有這意思。”余罪道。
　　“提人就行了，至於這麽慎重嗎？”鼠標不屑了。
　　“如果現在把妳調回反扒隊上街執勤，妳什麽感覺？或者讓妳當便衣，到火車站維持秩序，什麽感覺？”余罪不答反問。
　　“那老子才不伺候呢，好歹現在也副科級了。”鼠標得瑟地道。
　　“就是啊，妳這麽個爛人，誰想強迫妳都難，何況這麽個人才？他要真不想配合，這個恐怕強迫不來，政府機關、銀行、國企他都騙過，就差騙公檢法了，又蹲了十年大獄了，這種人，我還真想不出用什麽說服他。”余罪道。
　　威脅是肯定不可能的，死緩都過來了，那麽重的罪，肯定該經過的都經過了；利誘也不可能，減刑對他來說恐怕沒有吸引力，刑期還有不到壹年就滿了，現在就打開監獄大門，這種人也不會跑。其他優惠條件嘛，余罪倒是想，可沒那個權力啊。
　　“我揍覺得沒啥用啊？都關逑十年了，能解決現在的案子？”鼠標疑惑了。
　　“想執法就得了解犯罪，我在兇殺案子上栽了幾個大跟頭，之後才發現，經驗和經歷很關鍵，壹個嫌疑人的心態不是妳想像得出來的，而且作為警察，妳也不可能了解所有的嫌疑人是怎麽想的……嘖，在這個上面，咱們需要壹個領路人啊。”余罪道，他認真檢點過，栽跟頭的原因許是因為過得太順，想當然了，支援組的聲名日隆，不光是各個隊員驕氣很盛，他這個當組長的也明顯有點浮。
　　“妳是說，妳想揣摩透這個騙子的心態，去抓另外的騙子？”鼠標問。
　　“有這個想法，就像學藝壹樣，高手點撥妳兩招，回頭對付那些小癟三，就容易多了。”余罪道。眼前又像強迫癥壹樣，回憶到了黃三，那個已經走到高處不勝寒境界的老賊，相見壹次，這壹輩子都難忘了。
　　完了，有點魔癥了，鼠標看余罪手裏壹漾壹漾玩起了硬幣，他知道這賤人在思考了，只是讓他好接受的是，尼馬來回幾百公裏，就為了向個騙子請教，這要說出去，得多丟人啊。
　　不管願意不願意，準備工作做得相當足了，等獄警來叫鼠標才發現，還有最後壹招，時間已經到晚飯時分了，兩人被帶到的地方是監控室，從畫面上能看到壹個大餐廳，服刑人員正井然有序的排隊打飯，不愧是模範監獄，吃飯的時候都坐得井井有條，滿場只能看到門口的地方有壹兩個獄警看守。
　　監控位置的獄警起身把位置讓出來了，接待的這位得到監獄長的通知了，給余罪介紹著監控的情況，晉中監獄是全省最早完善7Ｘ24小時無死角監控的監獄，全監多少多少探頭，從衣食住行，包括睡覺、上廁所都能監控到，此舉最大的好處就是杜絕了壹些牢頭獄霸私下辦事，以及發生鬥毆、傷害事件的可能。
　　余罪面無表情，似乎根本沒聽進去，半晌指著監控問著：“這是幹什麽呢？”
　　獄警看了眼，又是卞雙林，邊吃邊在講什麽，周圍聚了壹撥人，他意會錯了，解釋著：“說古呢吧，老卞愛給大家講故事，監獄裏又沒什麽娛樂，閑聊神侃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確實是聊，屏幕上看到了撥拉飯的卞雙林講得眉飛色舞，旁邊邊吃邊聽的獄友聽到如癡如醉，甚至有人聽得忘記吃飯了，拿著飯盆，眨巴著眼直勾勾看著，余罪驀的興趣來了，問著鼠標：“讀讀他在講什麽？”
　　“……這時候……張飛……就燕人張翼德，猛張飛……哎，有音頻啊。”鼠標剛讀兩句，指著設備道。兩位獄警似乎有點不情願，不過還是打開了音頻，不愧是模範監獄，居然能捕捉到用餐現場清楚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講著壹段故事：
　　“……話說這中都城破之時，喊殺震天，血色遍野，沿著數丈高的城墻，那叫壹個箭如飛蝗、石如星雨，城墻上下遍布著屍體，城門被破，滿城喊殺聲起，丞相府董太師正倉皇不知所已……恰在此時，壹位身高八尺、手持丈八長矛的黑大個子壹馬當先，狂吼著：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與某壹戰！……說話著縱馬狂奔，遇兵斬兵、遇將殺將，直逼近太師中府，呔聲大喝，手揚起丈八長矛，壹矛搠向董太師……那矛啊精鋼所錛，鋒利無比，壹搠就是個前後透亮的窟窿，可憐董太師慘叫壹聲氣絕當場……猛張飛殺得興起，壹矛揮處，不管男女老少，碰著立斃，哎喲喲，那場面叫壹個慘吶……”
　　這故事從監控上傳出來，聽得鼠標和余罪目瞪口呆了，就鼠標這草包肚子也知道不對了，狐疑地問著：“三國裏，董卓是被張飛幹死的？”
　　“怎麽聽著我好像也弄不清了，不是吧？”余罪聽著卞雙林如同評書般抑揚頓挫的聲音，甚至有點懷疑自己錯了。
　　兩獄警咳了聲，壹位直說犯人們瞎扯呢，要關音頻，卻不料被手快的余罪攔下了，在屏幕上看到那些服刑人員饒有興趣的圍著，余罪覺得似乎就個殺人故事不應該有這麽大吸引力。
　　果真如此，故事來了個峰回路轉：
　　“……就在張飛殺得興起之時，突然間，他的手壹停，看到壹位女人，然後這血色滿臉的兇神惡煞，壹下子下不了手了……因為他的馬前，驚倒著壹位絕色佳人……對，四大美女之壹，貂蟬……話說這貂蟬美女能美到什麽程度，聽某家與妳們慢慢道來……”
　　鼠標笑了，余罪愕然了，這故事嫁接的，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似的，他看到了，那些服刑人員躍躍欲試的表情，有人在催著問：後來呢？有人在好奇地問：美成啥樣？
　　在獄警越來越尷尬的表情中，這個傳奇故事從卞雙林的嘴裏出來了：
　　“那美得啊，有詩贊道：原是昭陽宮裏人，驚鴻宛轉掌中身，只疑飛過洞庭春。按徹梁州蓮步穩，好花風裊壹枝新，畫堂香暖不勝春……後人稱她閉月美人，意思是月亮的光芒也不及她美麗啊，乍見美人當前，張飛慢慢下馬，身上的兇煞之氣盡去，丈八長矛當啷聲掉在地上……他眼，嬌羞不勝的美人，手挽蘭花，輕托著下頜，露出的壹截白胳膊像粉堆玉琢出來的，而那臉蛋蛋，白得像壹團玉，壹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如泣如憐……眾位看官，這情形，妳們說是殺了她，還是上了她？”
　　屏幕裏壹幹聽眾紛紛鼓噪：“上了她，上了她。”
　　好，飯盆壹磕，權當驚堂，卞雙林話鋒壹轉繼續評書著：
　　“那美人楚楚可憐壹聲：饒命。張飛此時丈八長矛已然落地，不過他覺得身上那根寸八肉矛開始傲挺，幾欲穿衣而出。那美女貂蟬本是媚惑眾生的禍水，對此豈能無覺，她已然看到了張飛衣服下那根寸八肉矛挺向了她……於是她輕解羅衫、慢分雙腿、秀項慢挺、輕啟朱唇、羞不自勝地對著張飛道：英雄，來吧！”
　　哈哈……鼠標和余罪噴笑了，卞雙林在最關鍵的地方卡住了，伸著手要煙，早有送上煙點上火的，這貨邊吃邊抽邊說，大擺寸八肉矛大戰閉月美女的故事了，把後臺聽著的余罪和鼠標岔了氣了。
　　嗒聲，獄警有點不好意思地關上了，有人要解釋，余罪擺擺手道：“沒事沒事，這才是真實情況，奸淫犯法，意淫無罪。”
　　“這故事講得不錯啊，H版三國。”鼠標呲笑著道。
　　“犯人還不就這樣，除了瞎扯還是瞎扯，我都聽老卞講過關雲長力戰單雄信、宋公明怒殺王昭君，更離譜的是啊，他還編了套神話版的叫：白骨精逆推孫悟空。”壹獄警笑道，把鼠標給逗得啊，剛停下來，又笑岔氣了。
　　兩人對這位老騙子的興趣更濃了，獄警見省城來人當個玩笑，不會給獄方抹黑，這倒放心了，對於晚飯後要見人，已然準備安排了。
　　仍然是模範監獄的作派，飯後點名，按組列隊，統壹收看電視臺新聞，當然也只能看新聞感受壹下外面的幸福指數，然後是教員來了個講話，內容是認真改造，服從管教，爭取早日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按部就班的生活又起了小小的波瀾，卞雙林被獄警傳喚，又壹次走出了服刑的監區，坐到了上午同壹張椅子上，在看到余罪手鼠標兩人笑著走進來時，他慨然長嘆，好頹廢的表情出來了。
　　“喲，看這樣是不想見我們？”鼠標打趣地問。
　　“呵呵，剛才說得挺歡的嘛，怎麽啞巴了。”余罪問道。
　　卞雙林許是明白這兩人恐怕要追著不放了，他百無聊賴地壹笑道：“二位，咱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不至於揪著我不放吧？我真幫不上忙。”
　　“壹定能，妳把那些聽故事騙得壹楞壹楞的，呵呵，口才這麽好，浪費了多可惜啊。咱們好好聊聊。”鼠標笑道。
　　“聊聊？能給支煙麽？”卞雙林眼神壹斜，笑著提要求了。
　　“別讓我給啊，就在我兜裏，妳有本事騙走啊？”鼠標刺激著。
　　“騙警察的事我怎麽敢幹啊？再說我騙得了您嗎？從進來那壹刻，我就知道您是什麽人。”卞雙林正色道。
　　“什麽人啊？”鼠標被對方仰慕的表情逗得好奇了。
　　“眼光犀利，絕對是刑警；瞧這身材，絕對是刑警中的領導；能當了領導，絕對是破過大案。而且能讓我們監獄長親自接待，打照面您那威風凜凜的樣子壹站，絕對不是壹般的人物啊……”卞雙林連著幾句，貌極恭敬，聽得鼠標那叫壹個心花怒放，聽完了，正消化著馬屁呢，卞雙林期待地看著他手裏的煙，鼠標順手，全扔給他了。
　　“標啊，妳又被騙了。”余罪淡淡地道。
　　“什麽？”鼠標驚省間，壹看卞雙林早得意洋洋地叼了根，這才明白，老騙子是故意這麽講的，他壹生氣，壹伸手，吧唧把成盒的煙奪回來了，直罵著：“嗨，妳個老騙子，居然打主意打到我頭上了。”
　　有點丟份了，他氣憤地瞪著卞雙林，卞雙林美美抽了壹口，蹺著二郎腿，卻不似先前的那麽恭敬了，他吐著煙圈，像以牙還牙般來了句：“就您這樣，我還真幫不了妳。”
　　“我什麽樣？”鼠標不悅了。
　　“智商差成這樣，還和騙子玩心計？怨不得被詐騙案難住了！？我說警官，就您這樣的都出來現眼，只能讓人覺得妳們警務體制有嚴重問題了。”卞騙子嚴肅地道，不愧在監獄做普法的，說得有理有據。
　　“妳找刺激是不是？我他媽我……”鼠標壹捋胳膊，惡相出來了，這號毛不順的，就倆字：欠揍。
　　不過余罪伸手攔住了，那卞雙林根本沒動靜，只是輕蔑地笑了笑。壹剎那鼠標覺得不對了，恰恰在這種地方，犯人可以發飆，外來的警察卻沒有機會胡來，獄方也不答應啊。他壹楞，看到了卞騙子得意洋洋的不屑眼神，他突然明白了，這騙子清楚得很，可能從壹開始就是逗著警察玩呢。
　　這不，人家抽上了，壹個壹個吐著煙圈，根本不懼妳，偶爾朝著余罪笑笑，眉毛壹挑，像挑逗。
　　“他媽真以為我治不了妳是不是？”鼠標惡聲道。
　　“治得了，但妳沒機會，壹個抽十塊錢紅河煙、穿地攤皮鞋、衫衣領子上都有汗漬的警察，能量有限吧？我往高處想妳，頂多壹小科長，沒準還不是正職。案子難住了，又來監獄走捷徑是吧？不瞞您說，您這樣的，我見過不下幾十個了。”卞騙子道，給了個很拽的眼神，在詐騙犯罪領域，估計向這位權威請教的人應該不少。
　　壹句話把鼠標噎住了，余罪卻是眼睛格外地亮，他攔著鼠標道：“不要生氣，妳壹生氣就又上當了。”
　　摁下了鼠標，余罪回頭對卞雙林笑著道：“我說的對嗎？上午妳用誠懇騙過了我們，現在又試圖用激怒來騙過我們……妳是根本視我們無物，不想幫我們啊。”
　　當然不想幫，不能明說，自然只能用這種另類的方式了，被說中了心事，卞雙林微微詫異，壹笑置之，似乎不準備解釋。
　　“妳根本不落伍，這麽封閉的環境，妳居然能對比出現在和十年前詐騙的差異，居然還知道電信詐騙、網絡詐騙這些詞，不簡單啊，是不是這些年沒有停止過研究詐騙？妳有這個條件，妳是普法和文化教員，監獄的圖書館妳是常客。”余罪道，看到卞騙子眉色稍動時，他又補充著：“妳不但研究，還正反同時下手，居然拿到法律專業的學士學位……我倒覺得妳不應該是退步了，如果現在讓妳去詐騙，妳可能比以前、比現在這些詐騙分子幹得更好。”
　　“真是笑話，難道妳對犯罪有未蔔先知之能，判斷我出來要作案，那現在直接給我加刑啊。”卞雙林無所謂地道。
　　“加刑不會，減刑倒有可能，也許妳不在乎剩下不足壹年的刑期了，這樣吧，有什麽條件可以提提，說不定我能幫到妳。”余罪放下身段了。
　　“呵呵。”卞雙林壹笑，欠欠身子，扔了煙，湊近了問：“那我問您，正常情況下，警察會相信壹個騙子嗎？”
　　“應該不會。”余罪道。
　　“那不就對了，騙子更不會相信警察。”卞雙林壹笑，把余罪嗆住了。
　　鼠標眨巴著眼瞅著，知道這不可調和了，不過對於低聲下氣這麽說話很反感，他剛準備叫余罪，余罪已經起身了，看著卞雙林道：“妳可以不信，不過接下來，妳會有兩個選擇。第壹是我給妳爭取假釋的機會，時間不長，結果在於妳的表現。”
　　“直接說另壹個選擇吧。”卞雙林不屑道。
　　“另壹個就是，我會想辦法把妳轉到壹個管理最差、條件最惡劣，每個監倉都有牢頭，每個隊裏都有獄霸的服刑環境，壹定讓妳得到特別關照。”余罪臉變冷了，附身，惡狠狠地對著老騙子講：“結果會是這樣——接下來的不到壹年時間，比妳過去的十年還難熬。”
　　噝，卞雙林動容了，愕然地，有點不信地看著余罪，壹直以來這位講話不多，但講出來句句點中要害，他有點不敢不信了。
　　“呵呵，考慮壹夜，明早答復我。”余罪道，領著鼠標起身離開，將出門時驀地回頭，他看到卞雙林在猶豫不定，又加著砝碼道：“說不定是騙妳的啊，我們可能沒有這麽大能力，憑妳的高智商做壹個選擇，千萬別選錯了啊。”
　　說話著拉上門便走，這突兀而來，倒把卞雙林扔在焦慮中了，被獄警帶走時，他不時地回看著悠閑的在監區漫步的余罪和鼠標兩人，孰真孰假，那樣子還真不好判斷。
　　人走了很久，兩人在臨時安排的住處看著燈火通明，崗哨林立的監區，鼠標問余罪道：“妳好像沒那能力把他調個監獄吧？”
　　“當然沒有，咱們來這兒都得支隊向省監獄管理局申請。”余罪倚欄笑道，見鼠標楞了，他道著：“騙騙他唄，我說話不多，他搞不清我的來路。”
　　“那要騙不住，咱們豈不是抓瞎了？人家就堅決不配合，咱們就申請到假釋機會，也白費功夫了。”鼠標道。
　　“這個我覺得問題真不大，聰明人不敢輕易冒險的。我現在都有點心得，想騙聰明人，那就利用他們的聰明，讓他們思來想去顧慮重重，然後自己鉆進套子裏，嘖……逗逗這個老騙子很有成就感，我有點喜歡這種感覺了。”
　　余罪自言自語道著，他在想，這個時候，卞騙子肯定在想著牢頭、獄霸、轉監那幾個恐怖字眼組成的故事，應該被自己的想像刺激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