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常書欣

都市生活

  警中有位前輩告訴我:慈不掌兵、善不從警。好人當不了警察,因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58章 逼爾入轂

余罪 by 常書欣

2018-6-11 21:43

  對於狗少的奮起,所裏就沒人會當真,處久了都知道他是個本事沒有話大的主,嚴肅不了三分鐘,轉眼又想上狗屁倒竈的事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意外了,第二天清晨余罪起床洗漱,剛拎著刷牙缸子到了門口,就見得狗少開著他那輛現代索納塔又巴巴從縣城來了。此時還不到上班時間,除了販化肥賣大米那些掙錢的私事,可很少見這貨這麽勤奮。
  “哥,起這麽早?”下車的狗少樂滋滋地問著余罪。
  余罪沒理他,就著水,哧哧刷著牙。李逸風可不把自己個當外人,和余罪蹲到了壹塊,討好似的說著:“哥,昨天您說的那問題,我解決了。”
  “什麽問題?”余罪問,說著話噴著滿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
  “您說那什麽通訊追蹤、支援什麽的,我昨個回去就請了咱們縣大隊長袁亮,他說了沒問題,只要咱們幹,他全力支援,要人給人、要車給車。”狗少白話著。
  余罪嗯了聲,沒做表示,他知道在縣城狗少還是玩得開的,無非是請縣大隊袁亮隊長吃吃喝喝玩玩而已,那幫子酒肉朋友兩口灌下去,肯定會壹口應承,可真要辦案那不是差得壹點半點,每次經歷,都像脫層皮壹樣難受,說實話,他實在不想輕易嘗試。
  再說,就嘗試也不至於和這貨搭夥呀?他白了李逸風壹眼,又繼續刷著牙。
  李逸風感覺條件不夠似的,掰著指頭又數著:“哥,您放心,就顧局長見了我,都親親熱熱叫小風……他說了,只要咱們有這個能力,最起碼縣裏就有咱的位置,這回是實打實滴,不忽悠人……您擔心經費是不是?沒問題,需要多少錢我先給您墊上……”
  沒理會,李逸風追著不叠地道:“只要您老幫我,從今天開始,吃喝玩樂管到底,還不滿意,兄弟給妳找倆秘書,女的,七乘二十四小時服務還不成?”
  壹說就偏了,余罪吐了刷牙水,語重心長地道:“妳他媽腦袋怎麽就不開竅,為什麽要給這麽大的桃子誘惑?那是因為這事幾乎沒有可能;妳就不想想,全縣沒人揭榜,怎麽就妳聰明去湊熱鬧去了?真有好事能輪到咱們鄉派出所……不出省城名額就完了。”
  “我知道,可他們沒您老這水平,您不常說,可以質疑您的人品,不能懷疑您的水平嗎?雖然您老人品確實不咋地,可水平不是蓋的,我跟袁亮隊長壹說您老參加,得,他根本不敢拿我當笑話看。”李逸風既貶且褒,聽得余罪暈頭轉向,要回所裏,又被這貨攔住了,他伸手撥拉開訓著:“壹邊去,老子是所長,不能離開工作崗位,我走了,這裏工作怎麽辦?”
  “指導員同意。”李逸風道。
  “胡說,我怎麽不知道?”余罪楞了下。
  “真滴!”李逸風興奮地道:“指導員說了,咱們在鄉裏不是倒騰化肥就是換大米收高粱,這大夏天青黃不接,反正也沒事幹,還不如去幹點人事呢。真要是搞定個別人搞不定的案子……哎喲,哥啊,我也成領導幹部了,和妳平起平坐了……哎別走啊,所長哥,咱們親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妳不能扔下我不管吶。”
  真不管了,余罪進辦公室,砰壹聲把門關上了,把李逸風看得老大不自在,回頭時才發現指導員王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他尷尬地問候了句,王鑌卻是笑著問:“怎麽,所長還不同意?”
  李逸風點點頭,好不懊喪的樣子,要沒這所長哥,提拔大計在他看來可是要流產了。王鑌忍著笑,小聲鼓勵著道:“妳知道,為什麽小余所長在同齡人裏出類拔萃麽?別人辦不了的案子,他能辦嘍。”
  “為什麽?”李逸風楞著問。
  “因為他從不氣餒,從不言敗,盯準了壹件事,壹定要辦出個結果來才罷休,在這壹點上,我都不如他。”王鑌幾分贊賞地道。確實不如,拋卻偷牛案的事不講,就在窮鄉搞這生意,他都沒想到能鋪到全鄉。
  “可他不幫我?”李逸風難為地道。
  “那是因為,妳還沒有盡到力,還沒有想盡壹切辦法。”王鑌道,他看李逸風抓耳撓腮猴急的樣子,快忍不住笑了,背著手,扭過頭,走了若幹步又補充了壹句:“再說了,我覺得就他不幫妳,妳也應該有決心、有毅力辦下去。”
  言畢,王鑌直進他的辦公室了,回頭偷瞟壹眼,按捺著笑意。看來因人施教、因法施治還是正確的,自從有了這個想法,李逸風天天張羅,還真沒惹其他事。王鑌倒不指望他真能幹點什麽好事,好歹也像現在,不給所裏添亂便罷。
  可有時候這人吶,不能太認真,壹認真就壞事,李逸風看樣就認真了,他把壹起參與過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麽了。余罪沒理會他,知道這家夥沒長性,過不了幾天有了新目標,肯定要忘得壹幹二凈。
  其實這和鄉派出的閑適也不無關聯,沒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這上班時間,除了辦了幾個因為上學要轉的戶籍、登記了兩位婚生戶口,壹上午就沒其他事。夫妻倆孩子都壹歲多了才來上戶口,壹問之下居然連結婚證都沒有。這時候就該指導員出馬了,教育了壹番,講了壹番婚姻法,然後又親自到司法站幫著這壹對辦理。
  所裏的事余罪大部分都沾不著,他也不太懂,到現在僅限於會查查戶籍而已。可有時候妳不得不承認當官也得有運氣的成分,他擱羊頭崖鄉這麽長時間了,那叫壹個風調雨順,別說火災了,連點小災小病都沒有,不但沒有,還偵破了壹件偷牛大案,現在呀,所長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就即便余罪把威望變成真金白銀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有與日俱增之勢。
  這不,余罪忙上了,把出去壹周累下的賬目計算著,賣了多少、盈利多少、開銷了多少,他在估摸著這收高粱的玉米的事交給誰。狗少別指望,他花錢心裏從來沒數;李呆也不成,這貨有點迷糊,給他壹摞錢讓他數兩回,兩回絕對不壹樣;其實他很傾向於李拴羊和張關平兩位協警的,對於協警的生活狀態他了解和理解的最清楚,就是混碗飯,遲早要走,走得時候恐怕還是兩手空空。
  有反扒隊那些協警兄弟們的前車之鑒,余罪其實是很想拉他們壹把的,真要找個自食其力的活計,可比拿著當偽警差的皇糧要安穩得多。可他不得不顧忌指導員的想法,沒辦法,大部分活還得協警們來做,在編的不是幹不了,就是根本不幹活。
  正按著手機計算著收入的時候,門吱呀壹開,李呆、拴羊,兩顆腦袋從門縫裏伸出來了。余罪看了眼,又低頭算著,邊算邊說著:“小蒜,我給妳找個好活計怎麽樣?羊頭崖每年來收山貨的沒有壹千也有幾百人,妳想法子收,我給妳找路子賣。太原的批發城我爸經常去,現在越土的東西越暢銷……把關平和小兵叫來,我還有事和他們交待。”
  說著,收起了東西,卻不料拴羊和李呆沒吭聲,後面擠出來的李逸風出聲了,聽得余罪顧及幾位鄉警,醋意好大的叫囂著往所長桌前壹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糾纏上來了,氣得余罪直想直接踹人,狗少的無賴勁起來,壹般人還真受不了,余罪瞪了他兩眼沒好話了:“滾遠點,妳說妳吃喝嫖賭混得不挺好,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妳就再投壹回胎,也是這副賤骨頭。”
  壹罵,李逸風臉色煞白了,氣到臨界點了,那倆哧哧地笑,余罪卻是吃定他了,根本不答理,愛幹嘛幹嘛。
  可不料今天李逸風真是拼著壹腔熱血,非要把余罪拉下水了,口袋裏壹掏,膨嘰壹瓶東西頓在桌上。余罪壹瞅,樂果牌,農藥,他看著李逸風,不知道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就問妳壹句,幫不幫兄弟我?”李逸風痛不欲生地指著余罪問。
  “要不幫呢?”余罪輕松地回絕道。
  “不幫,我就含憤自盡,讓妳內疚壹輩子。”李逸風殺手鐧出來了,知道幹不過余罪,幹脆以死相迫。不過他肚子有多少油水余罪清楚得很,笑著問:“喲,想喝呀,那妳別找這種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還就喝了,看妳怎麽辦……我喝個生活不能自理,訛妳壹輩子,我喝個癡呆半傻,讓妳養壹輩子,妳想推脫?沒門……呆頭,拴子,妳們證明啊,我是被逼無奈才喝藥銘誌的……”李逸風惡狠狠地擰開了蓋子。
  李呆和李拴羊點點頭:“哎,我們證明。”
  李逸風看戲演到這份上,余罪還無動於衷,他苦不堪言地道:“所長,您就真看著兄弟我喝呀?”
  “對,我應該勸勸,好歹是兄弟。”余罪伸著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風手裏的瓶子,這家夥吧,整個就做壹滑稽樣子,他看了看三個人,突然間來了個很意外的動作,拿著瓶子,仰頭往嘴裏倒了壹股,壹咽,喝了!
  噝,李逸風倒吸涼氣,直搖自己的手,愕然叫著:“別喝……別喝……”
  “嚇唬我?妳要有這誌氣,還能是這德性?我猜這裏沒毒,妳們也證明壹下,小樣,看妳還有什麽招?”余罪吧唧著嘴了,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著嚇怔了的三人。李逸風咬著指頭,不敢逼宮了,那倆面面相覷,像看到什麽難以入眼的事壹樣……余罪冷不丁反應過來了,驚聲問著:“瓶子裏是什麽東西?怎麽壹股餿味。啊呸……”
  李逸風掉頭就跑,余罪壹伸手,撈住了慢了壹步的李呆和李拴羊,他火大地壹詐。
  李呆緊張地道:“沒毒,所長,就東廂裏的涮鍋水。”
  李拴羊也緊張地補充了句:“隔夜滴,有點餿了。”
  “三個王八蛋灌涮鍋水來嚇唬我?”余罪火冒三丈,壹人壹巴掌,抄著橡膠棍奔出來追狗少,這家夥見機得快,早發動著車,壹溜煙跑了。跑回來余怒未消,又去收拾李呆和李拴羊,不料這倆也不笨,人摞人,摞著爬過院墻,早跳墻外跑了。
  嚇跑了三個狗屁倒竈的鄉警,氣急敗壞的余罪卻是壹下子變得笑瞇瞇了,進了門,拿起桌上的農藥瓶子聞了聞,扔到了門後。狗少手裏的東西,嘗他是肯定不敢嘗的,坐下來撕了點衛生紙,擦著脖子下,領子後的地方,果真是涮鍋水味道。他當然沒喝,不過為了耳根子清靜,只能如此了。
  剛剛整理完畢的時候,敲門聲起了,在這兒,進門先敲門的只有指導員壹個人,也只有他把余罪當領導看,剩下的包括余罪自己都不把自己當所長看,連做飯的大師傅也是壹把推開就進來了。
  “王叔,找我?”余罪正襟而坐,微笑著問。
  “嗯,找妳聊聊,有段時間咱們沒交流了。”王鑌笑著道,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壹指跑了的幾位,余罪沒理這茬,要翻隨身不離的小紅本本,得,余罪趕緊攔著:“叔,別拿業務知識說事啊,我真不會,我從今天開始補還不成?”
  王鑌笑了,來了多半年了,壹提學習,所長和壹幫子鄉警沒啥兩樣,總要找借口溜了。因為偷牛案的事情,王鑌對這位市裏來的所長壹直就尊敬有加。不過後來他嚴重懷疑所長的居心,是不是苦心孤詣地查案,在羊頭崖立威,然後再大做特做生意中飽私囊。很值得商榷啊。
  片刻無語,心思轉了好幾遍,王鑌眼裏所長沒什麽變化,仍然是其貌不揚,渾身上下沒有壹點功臣的光輝形象,反而有點賊兮兮的樣子。他咳了聲,征詢似的問了句:“余所長,我聽說,妳準備把羊頭崖的生意繼續做下去?”
  “啊,掙錢的事,為什麽不幹?”余罪直接道,知道兩人的交鋒不可避免了。
  王鑌臉拉長了,沒說話,不過那嚴肅的表情,已經說明他的態度了。
  余罪有點緊張了,在羊頭崖鄉,鄉長連換多少任沒有數得清,可從小到大,沒有不認識這位指導員的。偏偏這又是壹位耿得不認識錢的死清高,與其和這種人搭檔,余罪倒覺得不如和狗少胡鬧來得痛快些。
  “您先別急著給我上課啊,我給您匯報壹下,再說。”余罪道。
  “喲,匯報,我可不敢當。”王鑌道。
  “沒錯,販化肥是賺不了不少,壹袋刨去運費能掙十塊零六毛,不過更大的實惠可是返還給鄉裏了,全部比照平價供應價格,不但可以買,而且可以換,那些陳糧再放幾年,可就成餵豬的料……換大米嘛,不管您持什麽態度,我覺得就咱們不做,照樣有人做,咱們做好歹不摻假、不耍秤;山貨我覺得這生意挺可惜,如果能解決運輸問題,兩地的差價還是挺可觀的。我這裏有壹份大興綠色食品開發公司草擬的合同,如果咱們按這個標準提供貨源,他們照單全收。”余罪拿著壹份空白合同,遞給王鑌,看著王鑌的臉色。
  王鑌像激動得不能自制壹樣,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前起伏著。
  余罪知道老指導員要開講警察的純潔性了,他搶白著道:“王叔,您不能再這麽老腦筋,您看看別的鄉的鄉警多自在,配合計生工作,收錢;配合護林防林,有補助;配合鄉政府任務工作,都有錢拿。私下裏他們抓抓賭,查查戶口,小日子過得比誰滋潤……在咱們羊頭崖妳把這些全砍了,這個我贊成,砍得好,不過您總得解決他們的肚子問題吧?壹個月八百塊,還按時發不了,壹大老爺們,妳讓他們怎麽過?倉廩實了才知禮節,口袋鼓了才懂廉恥。我知道您老清清白白,可妳不能指望大多數都達到您的思想境界呀。”
  王鑌喘息著,嘴唇顫著,側過臉了,從警幾十年,或許此人給他的震動最大了。
  余罪看奏效了,小聲道:“咱們中國警察壹是沒槍,二是缺錢,所以才人前威風八面,人後慫蛋壹片。咱們都這樣了,那些協警不更慘,混上幾年,離職的壹個個都是光腚走的,妳讓他們怎麽辦?我在反扒隊那兄弟就是,苦了累了熬了多少年,最終壹脫衣服,還在解放前。咱們所裏這十幾個協警,妳不讓他們學點自食其力,等著出去遊手好閑呀?”
  王鑌壹回頭,余罪下意識地閉嘴了,他知道上壹代的人腦筋轉過來沒那麽容易。不料王鑌凝視他時,卻是嘴角笑著,隨意地道:“這事呀,妳看著辦吧,沒違法亂紀,我管不著;沒缺斤短兩,鄉裏鄉親也認可,我插手不合適,妳說呢?”
  “喲喲喲……”余罪正色起身,連鞠三躬,直道著:“謝謝指導員,謝謝王叔,我就知道王叔您是相當開明滴。”
  “哎,別來這套虛的,我來有其他事。”王鑌道,示意著余罪坐下,要不是這事,余罪就不擔心了,笑著問:“王叔,您說。”
  “那事……逸風不跟妳說壹天了嗎?”王鑌道。
  “啊?!”余罪壹看指導員示意的是桌上那份殘缺文件,頭嗡地大了,他拍著巴掌,有點無可奈何地道:“王叔,您也是個老警務了,縣裏排出來的案件,最短的都八年了,最長的快二十年了,不是命案就是懸案,那難度太大了,幾乎就不可能完成。”
  “在此之前,系列盜竊耕牛案,可是排在這些案子前面的懸案,大多數人也認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妳完成了。”王鑌眼裏蘊著笑意,以壹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余罪。
  這家夥余罪可受不了了,難堪地道:“王叔,那裏面真有巧合的成分,在這個上面,誰也不是神仙。”
  “我在部隊的時候,學會了壹件事,那就是,奇跡的創造者不是神,而是人,妳給羊頭崖鄉帶來了奇跡……以前我是拿皮帶說話,鄉裏對穿警服的很仇視,不過現在不同了,都把派出所的人當自家人;以前這撥鄉警偷雞摸狗,借錢、賴賬小動作不斷,可現在他們的信譽比鄉政府還好,拉糧食白條都不用打,那是信得過他們……以前咱們這兒開展工作得我催著,現在好了,都搶著幹,還生怕丟掉這份臨時工作……”王鑌輕輕地說著,那是數月來對這位小警的贊嘆,雖然他渾身上下哪兒也不像警察,卻帶動了壹大片的警務工作。
  “這些都好說,可案子難辦,萬壹不慎,可要成笑話了……”余罪難為地道,他也想,可知道難。
  “不是案子難,是妳的心裏在畏難,就像偷牛案剛出來之後,除了妳,我們可都抱著自認倒黴的心思,結果被妳拿下了。”王鑌欣賞地道,他看著余罪,余罪同樣是壹副驕傲的表情,那恐怕是從警以來,比抓到販毒分子還讓他有成就感的事。王鑌慢慢地表情嚴肅了,看著他,又道:“妳不覺得妳在慢慢地和我原來壹樣了嗎?”
  “這個……啥意思?”余罪聽懵了。
  “故步自封、安於現狀、得過且過、就想著吃老本。”王鑌道,惹得余罪撲哧笑了,他和藹地反問著:“可又不同,我準備在這兒養老,妳準備就在羊頭崖鄉販化肥,還是換大米?”
  哦,對呀,余罪拉長臉了,別人的出路都好說,指導員老了,遲早要脫下這身警服的;協警們還小,等結婚成家遲早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的;狗少更不用說,余罪懷疑他爸早把路鋪好了。其實就剩壹個杞人憂天的所長了,他的前路反而是黑的。
  “知道為什麽妳在羊頭崖鄉呼風喚雨,無往不利嗎?那是因為妳是警察,妳讓這裏的群眾看到了,警察是懲惡揚善的使者;知道為什麽逸風纏著妳非要去破案嗎?因為妳讓他平生第壹次找到了當警察的榮譽感和成就感。其實妳的心在什麽地方,自己難道不知道嗎?真想賺錢當商販,又怎麽不幹脆脫了這身警服呢?”王鑌笑著問。
  余罪渾身壹顫,如芒在背,躲避著指導員審視般的目光。乘著榮耀叠來的風頭中飽壹下私囊,他從來不覺得是什麽丟人的事,不過現在看來,卻也未必就是光彩的事。當榮譽和信任被揮霍到壹定程度時,可能自己仍然是那個不名壹文,壹無是處的小警。
  “妳的位置不在這兒,這個舞臺太小了,到我這個年齡妳就會發現,老得太快了,如果不趁著年輕幹上幾件值得回憶的事,活得會很沒意思的。”王鑌笑著,輕輕地起身了,余罪緊張地、很恭敬地起身要送,他輕輕拍拍小夥的肩膀,樂呵呵地告辭走了。
  是啊,老子的位置確實不能就在這兒!
  余罪那股子不服氣的精神被激起來了,他看著喝水的杯子,是個大罐頭瓶子,實在沒檔次;看看這辦公室,還他媽不如城裏室外的崗亭幹凈漂亮;再看看現在這德性,說是掛職副所長,其實在別人眼裏仍然是個笑話。
  不行,老子得往上走走,好歹這所長也得當到市裏,那樣的話,生意銷售、收購就成壹條龍了,方便。
  他整整形色,拿過被狗少扯了壹張的文件,細細看上了。他知道這個桃子不會假,公安系統的升遷有時候還是很傾向屌絲的,畢竟不能光是拼爹拼錢的,還得有和犯罪分子拼命的人。從這個層面上講,凡不要命、不要臉的都可能擢升。
  這尼馬就叫勇敢和奉獻,我也來試試!
  余罪打了個電話,數月來又壹次專業地揣摩上內網那幾例縣局排出的積案了……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