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常書欣

都市生活

  警中有位前輩告訴我:慈不掌兵、善不從警。好人當不了警察,因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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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降橫禍

余罪 by 常書欣

2018-6-11 21:43

  薄霧冥冥,霜寒冷重的冬晨漸漸放白,地處平陽路的汾陽大酒店,陸續地忙碌起來了。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著,在十六層的某間,窗紗掩著的房間裏,鈴聲沒有喚起相擁而眠的兩人,像是依舊徜徉在桃色的綺夢中。林宇婧稍動了動,覺得臂有點酸,慢慢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躺在臂彎裏的余罪,像只乖順的小貓,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像恐懼壹般,緊緊地貼著她……她微微地笑了,手指輕撫過他的鼻梁,心裏悄悄地在說:小壞蛋。
  在這個將醒未醒的時候,她的腦海沒有時間觀念,似乎壹切是剛剛發生,壹切都發生得那麽出乎意料,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接受壹夜情的方式,可偏偏壹切就那樣發生了,發生得還自然而然,她壹直覺得兩人說說笑笑聊聊,那是壹種很開心的感覺,這個從來不會循規蹈矩的小子,給她的總是那麽新奇和快樂的感覺,新奇到每次總是上當。
  不過這壹次當上得,似乎並沒有受騙的感覺,食髓知味的體驗是那樣的新鮮和刺激,讓她忍不住又撫過余罪的臉頰,腦海裏在回味著那種奇妙的、那種讓她窒息、讓她快樂著的感覺。
  叮鈴鈴……,電話鈴又在急促地響著,她終於醒了,尋著手機,在地上,伸著胳膊摸索著,探到了,隨手放到耳邊,帶著睡意應了聲:“餵……”
  “余兒……出事了,集合,妳在哪兒……”
  “妳找誰?”
  “啊,余兒……妳說話怎麽跟個娘們樣!?”
  “……”
  林宇婧壹下子嚇醒了,壹看是余罪的警務通手機,她慌亂地關掉了,推著余罪叫著:“餵餵餵,電話……電話來了……”
  “嗯……誰呀?”余罪迷迷糊糊醒了,眼前是壹具豐腴的胴體,豪放的雙峰。他迷迷糊糊,又伸手摸了上去,吧唧手被打了壹把,電話給他塞進手裏,林宇婧拍著他的臉頰急促地道:“電話,電話,妳們隊裏的。緊急集合。”
  “管它呢……再睡會。”余罪又蒙著頭,往被子裏鉆。不料那手機又急促地響起,余罪不耐煩地翻著手機,裏面的聲音怪異地嚷著:“余兒……妳狗日的怎麽把電話扣了。”
  “睡著呢,亂尼馬騷擾。”余罪迷迷糊糊道。
  “和誰睡呢,怎麽有個女的接電話?”裏面嚷著,好不驚訝。
  “不和女的睡,和男的睡呀?沒事滾壹邊去,我今天不上班了。”余罪呵斥著,林宇婧枕頭蒙著臉,在吃吃地笑。余罪翻了個身,也醒了不少,要扣電話時,洋姜在電話裏嚷著:“餵餵餵……余兒,出事了,出事了,鼠標被人打了。”
  “是不是?誰幹的好人好事,沒揍成半身不遂別通知我啊。”余罪迷糊地道。
  “咂咂,妳醒醒……出大事啦……二冬也被捅了兩刀。”電話裏聲音更清了,是洋姜。
  啊?余罪眼壹下子睜大了,這哥幾個沒壹個好貨,什麽瞎話也能謅出來,特別是值班寂寞的時候,總能想出壹些稀裏古怪的主意把隊員騙到隊裏陪喝去。不過現在是早晨呀,余罪剛要問,電話裏洋姜緊張地說上了,壹聽事由,驚得余罪赤條條從被窩裏鉆出來,然後遍地亂摸自己的衣服。
  “嗨,那我的衣服……”林宇婧指著道。
  余罪壹看,哦喲,把姐的毛衣套身上了,怪不得胸圍這麽寬呢。他壹把拉開了窗簾,趕緊地又脫下來,找著自己的衣褲,慌亂地穿好,洗漱,從衛生間奔出來時,床上圍著被子坐著的林宇婧關切地問著:“怎麽了?有案子?”
  “沒案子,鼠標和李二冬被人揍了。”余罪道,有點驚訝,理論上他們揍別人才對,誰承想乾坤倒轉了,壞人遭報應了。
  “和人打架?”林宇婧問。
  “打架他們怎麽可能吃虧……解押昨天抓的個窩贓嫌疑人,不但嫌疑人被劫走了,連他們倆也被揍了……邪了。”余罪急匆匆要走,正要安撫壹句:妳自己走吧啊……突然覺得這話出不了口,壹下子語結了,呆呆看著林宇婧,好像此時才省得,兩人的距離從昨夜開始,已經是負數了。
  “發什麽呆呀,妳忙妳的去吧。”林宇婧很知情達意地道了句,余罪轉身要走時,又回過頭來,眉挑著、眼亮著,然後嚴肅地、小聲地說了句:“餵,壹會兒妳退房啊,床單臟了,別讓服務員發現啊。”
  “啊?哪兒?昨晚不是洗了麽?”林宇婧壹驚,掀開被子找著,昨晚早換過了,沒找到,她擡頭征詢余罪時,卻發現他正賤賤地笑著,在得意地欣賞著壹絲不掛的自己。她壹驚,羞著了,壹拉被子糗也似的緊緊地裹著自己,生氣地斥了余罪句:“滾!”
  余罪嘎嘎嘎賤笑著,來了個很賤的飛吻動作,鎖上門走了。半晌,林宇婧摸摸自己發燙的臉,奇怪了,怎麽害羞的感覺這麽強烈,昨晚都沒覺得呀……
  ……
  余罪幾乎是奔著下樓的,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塢城路來了。他沒有告訴林宇婧真相是李二冬被人捅了兩刀,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了,直到此時,他還沒有整清楚,這操蛋事情是真是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急匆匆趕到塢城路口,往單位飛奔時,他知道沒假的,巷口已經被拉著警戒線封鎖了,那是進出單位的幹道,單位那輛破面包車斜斜地靠了墻邊,壹頭大燈已經撞碎了,走到近前,看到了路面上壹地玻璃碎片和幾處血跡,有穿著警服的同事正拍照、測量、勘查現場。
  外單位的,不是反扒隊的,余罪的心壹下子涼到了極點,壹下子六神無主了,他要擠過警戒線時,被人攔下了,掏著隨身的警證,那警戒的同事狐疑地看了眼,冷冰冰地來了句:“沿邊上走,別破壞現場。”
  “哎,同誌,我們那個受傷的兄弟怎麽樣了?”余罪關切地問。
  “不知道,我剛來。”對方道。
  “妳們哪個單位的?”余罪又問。
  “杏花分局的……別多問,妳們反扒隊全體集合。”對方道。
  余罪應了聲,往單位奔著,此時心裏的惡念已起,壹心想著:媽的,媽的,誰幹的,非砍死狗日的。
  劫人、襲警,要是國外大片裏倒是經常看到,他從來沒想過在自己身邊還會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而且被襲的,偏偏還是形影不離的同學兼哥們。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他媽這事發生的,就像鼠標和二冬的惡作劇壹般,處處透著懷疑。
  “餵,余兒,余兒,等等……”
  余罪壹個不防,有人從墻拐角攔住他了,拉著他就往陰暗處跑,是洋姜,他焦急地問著:“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壹下子就成了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到。”洋姜道。
  “那還不趕緊走,隊裏集合。”余罪道。
  “妳別急,妳可能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要有心理準備啊。是隊長讓我悄悄告訴妳的。”洋姜拽著余罪,生怕他跑了似的。余罪楞了,直斥著:“瞎扯什麽,有我什麽事?不過這就是我的事,媽的掘地三尺,也得把這群王八蛋抓回來,有什麽線索嗎?”
  “不是,不是……妳聽我說,妳越說我越亂……現在分局的市刑偵支隊重案隊的來了,要自內而外查,集合不是去找線索,而是讓咱們自查。”洋姜道。
  “啊?哪有這樣辦事的,不查線索,先查自己?”余罪道,上火了。
  “線索分局接手,正在查,自查也正常,解押時間是隨機的,怎麽可能被人劫著,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咱們在抓捕的審訊上程序有沒有問題,都要查。集合的主要原因主要還是分局擔心咱們挾憤報復,把事情搞得不好收拾……妳別急,大毛和鼠標挨了壹板磚,問題不大,二冬已經搶救過來,沒有生命危險……”洋姜條理分明地說著,雖然是協警,可是反扒隊呆的時間不短了,對其中的事情要比新進隊的余罪知道的更多。
  余罪卻是按捺不住了,扇了洋姜壹巴掌道:“問題不大?我拍妳壹板磚妳什麽反應?先坐下來想想是不是自己犯錯了……咱們,咱們有什麽問題?辛辛苦苦抓賊,到頭來反倒不對了。”
  “不是,妳聽我說……審訊的程序,妳忘了,昨天妳嚇唬那嫌疑人,給人吃蟑螂了?”洋姜小聲道。
  “不沒吃嘛,就嚇唬嚇唬不行呀?妳們還把人家摁住揍呢?”余罪道,惡相頓生,和洋姜發起火籽。
  “那不出事,就不叫事。可出點事,都是大事……現在督察正詢問鳳姐呢,壹會兒也得詢問妳,隊長讓跟妳打個招呼,問妳怎麽審下來的,妳想好怎麽說……對了,這個嫌疑人可能不簡單,咱們昨天不但查到贓物了,而且審下了八樁收被盜電單車的事,案值好幾萬,銷贓夠判他幾年了,估計是他外面的人知道壞事了,才出了這個餿主意,把人劫走。”洋姜道。
  “劫人,襲警……我怎麽覺得有人活得不耐煩了。”余罪冷冷地道。
  “也未必,放普通人身上是活得不耐煩了,可要不是普通人,劫了也就劫了,進看守所還有買出來的。妳不了解這兒的情況,壹大半協警,以前還不是襲了就襲了,估計他們把鼠標、二冬都當成隊裏的協警了。”洋姜道。
  “怎麽?協警就能襲?”余罪不悅地道。
  “可不,要是個有關系,有後臺的,打了我們就打了,還能怎麽著,頂多賠妳倆醫藥費……妳甭小看嫌疑人,有些來頭大了,我們辛辛苦苦抓回來了,回頭壹個電話,讓解到派出所、分局,第二天,放了……就咱們協警裏有時候自己也悄悄放人,真逮個現行,要是送的及時,誰也敢放,那有什麽。”洋姜不以為然地道。
  “真尼馬……妳說這是警察麽?當婊子也不能這麽受氣呀。”余罪咧咧地罵了壹句,轉身走著。
  “哎,等等……千萬別亂說啊,隊長交待了。”洋姜奔著追上來了,也在咧咧地道:“這世道……還不就壹直這個樣。”
  他的聲音變得低了,郁悶了,漸漸聽不到了,因為他和余罪已經看到了隊部的大門了,看到了分局長帶著壹行人來了,還有督察的車也停在門口,兩人剛剛進門,又來了幾輛警車,壹半是處理事情的,壹半倒像是針對反扒來的。
  “去,大會議室呆著,不準隨便走動。”分局長魏長河指著二層的大間道著,余罪懵了,第壹次碰到超出他思維的事情,他失去判斷力了,還是洋姜機靈,在領導發火前,拉著余罪就走。那間會議室,基本上已經聚集了反扒隊的大部分在職人員,壹隊隊員,都陰著臉,悶聲不吭,就像都挨了壹磚壹刀壹樣,恨不得把報復的情緒潑灑在門口看嫌疑人壹樣的督察身上。
  余罪眼珠子亂瞟著坐下了,此時他感覺到了壹種,非常非常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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